九、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
九、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
闻先生刚离开不久，因为有一点事的原因又折返回来，手里还拿着帽子。 “……闻先生。” 他看着面前这双眼睛，她似乎走了神，碰到了自己像是没想到一般的愣了一下。他是闻家的主人，但这仆人呆了两秒才记起同他打招呼。 闻先生是见过太多人，至于什么女人心……他现在这个年纪已经不愿意多想。 “嗯。” 说是突然却又好像并不慌乱，目光微微下垂。陈芝瑶要从他身边经过去。 脚步刚落下两级楼梯，忽然背后又传来声音。 “你拿着那是谁的衣裳？” 芝瑶缓缓回过身去，并没有抬头，只轻声道，“都是太太该洗的衣裳。” 谁说姨太太，不是太太呢。 闻先生停在原地盯着她，几秒后，她听到了他回身继续上楼的动静，这才抬起头来。 六姨太原本在屋里，要娣娣跟着芝瑶去看着她洗，说是洗的不好就叫她重新洗。 “好好看着，一点脏都不准有，听到没？” “哎，知道了。” 她这么说，她一定要“好好看着”。 娣娣一出门忽然就看到了从楼梯上来的闻先生，赶紧忙的又折身回去，悄声禀报，“先生回来了。” 六姨太对着镜子看了一眼自己的模样，立即往门边走。 “哎呀！” “吓”她一跳，幸好佣人从后头扶住她似的。 闻先生皱了皱眉，“在家里一惊一乍的像什么样。” 说罢竟然直接往书房走。 没得他哄，反倒挨了批，六姨太傻了眼，攥着娣娣的胳膊，一个鼻子里出气，咬牙道，“这男人！” “先生准有急事……” 她冷哼一声，虽然她是做小的，但不见得是什么贱皮子，也有自己的脾气，转身下了楼。 闻先生下楼的时候她在沙发上嗑瓜子。兰侨见他不为刚才的事来找她，偏是看着给她莫名来了一句： “要是太清闲，就去找点事。” 这话看着像是对她说的，但实际上呢…… “嗯？” 她一个姨太太，还怀了他的种，能做什么？分明就是对娣娣说的，娣娣自己也听出来了一下咬着唇低着头。 看着男人背影，兰侨后知后觉明白过缘由来把自己给气笑了，把手里的瓜子往盘儿里一撒，“好个贼骨头啊。” 普天之下，男人面对漂亮的女人也无非就是那点心思，而在这家里头，女人无非就是一种东西。 “姑奶奶……” 原本想治治那小贱人，现在她不得不节制了。 想到那张脸，兰侨是怒极反倒平静了下来，气有什么用？说到底女人不就是靠色相来壮自己的胆儿吗。 难怪她敢这样嚣张。 不过，林太太压她一头就算了，她治不了。但她呢，一个佣人，还能叫她受气了？ 花木之间有昆虫的声音，陈芝瑶在树下面洗六姨太的衣裳，一根晾衣绳拴在两棵树上，洗完了她将衣服都一一晾在上头。 在天光中，她看着微风中的衣物，静静的，像是发了一会儿呆，忽然想起闻少恒前几日晚上对她说的话。 “这两天我可能还要去丰德那边，不能看你了……” 少恒攥着她的手，随着闻家产业的扩大，现在闻家有‘泰兴油厂’‘丰恒面粉厂’‘安恒纱厂’几个规模的工厂。 他现在主要在丰恒那边，泰兴这边作为最初最大主厂，是他父亲，经理和协理都在，闻少恒是偶尔跟着他父亲到这边来学习管理。 而如今另有一个，就是几年前是二少爷闻帛归提议创办的安恒纱厂。他在涞曲郡这边选中了一块地方，提议办一个纱厂。 闻先生他父亲是遗少，祖上在从前的旧朝都做官，家底也算丰厚。闻先生在家里头排行老三，以前人都叫他“闻三爷”，但是随着大时代的发展，家里的孩子没几个有出息的，净是会花钱的挥霍，大大小小那么多口子人全靠以前老辈子的家底撑着。 到现在看起来闻先生算是这些孩子里头人才的一个了，从前他要出去从商，跟外国人合作，他家里人都反对，一般人议论起来都是骂他。尤其是他之后不愿意别人再叫他“闻三爷”就好像要跟这个旧时代天地划出干系，他父亲提起他就说闻家祖祖辈辈叫他搞得丢了脸。 但如今呢？一大家子好几十口人，闻家的背景和面子几乎都得依仗着他的钱来提着一口气。 所以闻先生鼓励少爷们创业。 因为涞曲郡地价比较低，再加上二少爷闻帛归几番进言，闻先生决定拨给他钱，叫他一试。 只花了1200两，买下70亩地，闻帛归为了把这个地方做出一番事业，头两年几乎没怎么回过家。除了闻先生和闻家老一辈子的那些生日，就为了把这个工厂兴办起来，终于在工厂开设的第四年，企业利润开始变得十分可观。 “芝瑶——” 有人喊她的名字，陈芝瑶这才回过神。 “快过来！” 她应了一声，小跑过去。 “我说你怎么上楼一趟不见人影了？凤mama在找你！” “去给太太洗了衣服。” “啧。” 晓苓啐了一口，她一向是林太太的人。而林太太的衣服今天又是她洗的，自然知道陈芝瑶口里所谓的这一位太太是谁。 “她自己不是领来了奴才，还用你给她洗！” 陈芝瑶不说话，只是跟着她走，晓苓时常也看不惯她这副‘忍气吞声’的死样子，再加上一些事……晓苓认为她这不过都是装的！ “我看你的胆儿大都用在男人身上，太太脾气好对你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回来了这么一个倒把你胆子吓细了？” “还是说，” 晓苓回头看着她，讥讽道，“你想连着那贱货一起把这宅里的几位爷一并舔了？” 她说了这么多，要是个人多少有些自尊都不肯，但这个女人。 芝瑶看着她的脸，好半晌只是笑了笑，“快走吧jiejie，凤mama不是在找吗？” 看吧，就是这样。 不管是别人怎么辱她，她都是这副淡淡的样子，浑身上下好像没有一块骨头是硬的。 晓苓猜想，她在男人身下应当也是没什么骨头的，她让府里的女人都成了粗俗的‘泼妇’，她们都‘恨’她。 但陈芝瑶经常会送给她们每人一点小东西，真诚地让人心里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