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花
茉莉花
清晨的阳光爬满整个室内,许听被意外响起的闹铃吵醒。她伸手拿起闹钟一看,指针指向十点整,脑袋瞬间清醒 , 发现自己比往常整整晚起了两个小时。她吓得丢掉手中的闹钟,猛地弹起身,在残留的睡意与慌乱中快步走向卫生间洗漱。 洗手间的镜子里,映出的人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许听昨晚玩游戏到凌晨,直到游戏机彻底没电,才依依不舍地放下。 今天是徐老师的生日,许听本想着先去菜市场买点菜,回来再做蛋糕,可照现在这情形,计划只能彻底泡汤。 许听站在橱柜前,无奈地叹了口气,动作利索地套上围裙。在水池洗完手后,她双手熟练地将鸡蛋打入一个大碗中,用筷子快速搅拌,同时不时往蛋液里加入糖粉,直到蛋液呈现出微微泛白的蓬松状态。忙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后,她又用筛子将面粉均匀地筛入蛋液中。 许听拿起蛋糕模具,将面糊缓缓倒进去,再小心翼翼地把模具放入预热好的烤箱。做完这些,她的额头已布满细汗。用手轻轻擦拭时,一片窗边的树叶飘落在灶台上 , 鲜绿的颜色,和这个季节格格不入。许听有些时日没站在阳台上了,惊叹之余还有些感慨,原来秋天来得这样慢。 灶台上的烤箱还很新,盖顶还盖着一件毛巾,看得出主人的用心。 许听把mama给的生活费,还有废品的收入,节省下来的钱存起来用来买烤箱。 这台烤箱,是许听把mama给的生活费,加上卖废品的收入,一点点节省下来买的。 还记得买到手那天,她开心了很久,像是积攒了许久的期待终于得到满足。“自给自足真好。” 她当时这样想着。 设置好烤箱的烘烤时间后,许听拿起钥匙出门,打算给徐老师买花。 买到花后,许听抱着怀里的鲜花,沿着熟悉的小路往前走,脚步轻快,脸上满是愉悦。她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花蕊上的水珠,试图将它们“吵醒”。 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许听的脚印上。小路两旁是低矮的篱笆,篱笆上爬满了绿萝。 然而,就在许听沉浸在愉悦心情中的时候,一阵刺耳的马达声突然从身后传来。尖锐的声音让她感到无所适从,持续刺激着她的神经,身体不受控制地抖动,竟一时无法挪步。 她下意识地回头,只见一辆摩托车正飞速驶来,似乎完全失去了控制。许听的心猛地一沉,下意识想躲开,可已经来不及了。 摩托车狠狠撞向许听,她只感到一股巨大的冲击力,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整个人被狠狠地撞飞出去。她抱着受伤的胳膊,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视线逐渐模糊。鲜血沿着道路的缝隙缓缓向下蔓延,空气中还弥漫着茉莉花的香气,像从土里炸开的彩带,仅一瞬间,便将许听彻底淹没。 “帮帮我……” 许听低声喃语,声音和她的生命一样微弱,消散在风里,无人听见。 江頖站在小卖部门前,无聊地把玩着手上的打火机,反复按下又放开。每当火苗被风吹灭时,他才会轻轻叹一口气,眉头微皱,似乎被着这莫名秒的情绪整得烦躁不已,总感觉有啥事情要发生。 程斌买完烟出来,伸手搭在江頖的肩膀上:“走吧!” 江頖轻轻点了点头,把手中的打火机丢给程斌。 两人沿着小路往前走,走到岔路口时,眼前的景象让他们瞬间愣住 —— 散落的鲜花盖在鲜血上,活脱脱像一个凶案现场。 江頖看见前方躺着的人影,越看越觉得眼熟,立刻加快脚步向前走去,程斌见状也赶紧跟上。 看着混乱的现场,程斌惊讶地开口:“谁干的啊?这光天化日之下,也太嚣张了吧!” 江頖快步跑到女孩身前,蹲下身,用手指轻轻拨开女孩脸上的发丝 —— 是许听! 他的瞳孔瞬间放大,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仿佛在这一刻冻结。江頖惊慌失措地抱起许听,脚步慌乱地跑到马路边拦车。 程斌看着江頖怀里的女孩,震惊地追问:“这是谁啊?这是……” 江頖尽力平复下心中的不安,急声解释:“是我们班同学,估计是被车撞了。我先送她去淮安医院,你现在马上报警,让警察到现场取证,然后跟他们说我们在淮安医院等。” 这时,一辆出租车刚好停在面前。说完这句话,不等程斌反应,江頖就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程斌站在原地愣了几秒,一时间都忘了回答,反应过来后,不停地点头,撒开脚步往远处跑,嘴里还反复念叨着:“找警察,取证,去淮安医院……” 关上车门后,江頖急切地对司机师傅说:“师傅,去最近的淮安医院,麻烦您开快点,谢谢!” 司机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看到满身是血的女孩,不安地咽了下口水,应道:“坐稳了!” 说完便一脚踩下油门,一路加速往医院方向飞奔。 车上,江頖向司机要了块手帕,先按住许听手臂上的伤口止血,又撕开自己的衣角,轻轻缠在许听的头上,防止她因失血过多而休克。 一路上,车里的气氛格外沉重。司机时不时看一眼后视镜,嘴里反复念叨着:“孩子,再坚持一下,很快就到了。” 江頖看向司机时,发现对方的额头也渗出了汗水。他垂下眼眸,轻轻摸了摸许听的脸庞,也跟着默念:“许听,快到了,再坚持一下。” 此刻,两个素不相识的人,心却莫名地拧在一起,默契地为这个受伤的女孩祈福。 车开到一半时,许听醒了。她眼睫毛上凝结着血珠,像一层厚重的霜。她费劲地睁开双眼,脑袋昏昏沉沉的,迷茫又无措地想:“这是…… 死亡列车吗?” 她的手指轻轻动了动,指尖的血丝似乎还没凝固,又黏又冷。不知被什么东西覆盖住后,指尖竟渐渐有了温度 —— 那是活人的温度。 许听拼命挣脱眼前的 “模糊”,眼底终于恢复了一丝清明。当看到江頖的下巴时,她惊讶地张大了嘴,却发不出声音。 江頖低头看着许听,用手指轻轻擦去她眼睛上的血迹。当她不安地颤动睫毛,扫过他的掌心时,江頖的心里早已乱作一团。 他的喉咙又干又涩,开口时声音嘶哑得不像话:“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被车撞了,知道吗?” 许听轻轻点了点头,随后发现自己的左手臂和整条腿都疼得厉害。她用没受伤的那只手,对着江頖指了指受伤的部位。 江頖立刻明白了,握着她的手轻声安慰:“马上就到医院了,别害怕。还记得撞你的人长什么样吗?” 许听摇了摇头,抬手用手掌捂住了自己的脸。 “他戴着头盔,所以你没看清?” 许听又点了点头。江頖听完,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司机见女孩醒了,终于松了一口气,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又说了一句:“孩子,快到了,别害怕啊。” 许听的耳蜗被撞掉了一只,半边脑袋还晕乎乎的,却清晰地接住了这句话。她心里塞满棉絮,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快到医院时,江頖提前掏出钱递给司机,司机却拒绝了。下车前,江頖还是把钱塞在了司机的座椅旁,然后抱着许听急匆匆地下车,飞快地跑进医院。 他一边跑,一边急切地大喊:“有人吗?医生!医生!我朋友被车撞了,麻烦安排一下急诊!” 医院的过道里瞬间跑过来几位医生和护士。许听被小心地放在急救推车上,快速推进了急诊室。 路过江頖身边时,许听看着他,轻轻眨了眨眼睛,隔着氧气面罩小声说了一句:“谢谢。” “别怕!” 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