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行(五)
远行(五)
迎亲的过程比较简单,只是仪式本身盛大,流程繁琐。那些热闹,悱雪只能远远地看,看也看不清,在轿上坐到犯困,直到仪式结束,也没见着哪位世子来向她行礼。或许是官员代行,悱雪无所谓,她觉得自己跟这些世子们也不会有甚交集。 悱雪和亲的仪仗被世子的军队领着过了城门关卡,此后这里便改叫旭和关。 一连几日,路程悱雪只能独自乘轿,小树和嬷嬷随行。 天候不好,营帐要在原地扎几日,悱雪已经闷坏了,现在心情更郁闷。小树和嬷嬷还有一众侍从都被分到别的营帐,管束严格,轻易见不了一面。草原部族的侍女守在她帐中,对她却是没有加以管束,却也不同她讲更多的话。 悱雪是行动自由的,只是外头风大,她也出不去。她问侍女:“嬷嬷几时把我的药送来?”侍女听了,去请示世子的意思。世子说:“让那位阿那等着。” 给悱雪服用的药被送到世子帐中,和玉玟公主同岁的少年少女被叫上来,他们服了药便退下,过了午后,再服下一碗。 悱雪那边又派人来催,说药不能耽搁,停久了身体不适。 黎玉玟身体健康,是中原皇帝最受宠的女儿,未曾打探到有什么病,可下头的人来报,说这公主一路服药,一次都不曾落下过。 又过了一阵,侍卫来报,说服药的两人并未有不适,只是身子发热,像是风寒药物。 世子只让人安顿好少年少女,再安排给悱雪送药,这时另外的侍卫也来到帐中。 “七王。”侍卫向世子行礼,呈上信物与令箭,“可汗知道您替十三王来了。” “有何处置?” “可汗说这都是小事,接好人不要耽搁。他母族很不满,说您夺了十三王的差事。” “随他们说。”七世子把册子递给侍卫,“看看,都是公主近身侍从收集来的。” 侍从翻了翻,眉头皱起来,“净是胡言,他们收集这些做什么?” 七世子笑了一声,仿佛这事十分可笑。他吩咐道:“去查来源。” 可汗的七世子,也是七王,汉名叫萧恕然。萧恕然和黎恕津,一个草原王族,一个中原王族,打得有来有回,行字相同,却谁都没有饶恕对方。他们年轻气盛,起摩擦似乎不需要很正式的原因,就像谁都固执己见,非要显摆一下实力。但可汗是有原因的,他放萧恕然去打,自然也能令他收手,若萧恕然不听,就扣下他的旗帜,叫他与母族一同蒙羞。 萧恕然被收紧缰绳,眼看着可汗领兵攻到如今的旭和关外,原本可以一举拿下,可黎恕津也不打了,他同他的皇帝父亲一样狡猾,哄得可汗愿意讲和。可汗老了,萧恕然早觉得他老了,现在更是老得荒谬可笑。伟大的可汗,竟愿意听中原皇帝的话,守着规矩做草原王。 悱雪喝完药,十分想要人陪,她瞧着部族侍女,总觉得她们有一股低眉顺眼的疏离,这副模样是心中有事,悱雪看不顺眼,她心里想着小树,说什么都要小树来自己身边。 萧恕然听来人报,说公主想要自己的侍女守夜,他没允。他对这位公主有强烈的戒心,一面都没见过,却很反感她,仿佛她就是遥远皇权的象征,她就是压迫本身。 这个任性的女人反复差人来提要求,自己却不出营帐,守着规矩又任性,莫名其妙,总之萧恕然很烦她,与其刁难,不如彻底不理,于是悱雪后来的诸多请求都被无视,连帐里也不留人侍候。公主好像生了大气,侍卫来报萧恕然,萧恕然半句都没听完就叫停,道:“由她闹。” 夜来得早,风声呜咽,似鬼嚎,悱雪有些怕,她把自己抱做一团,皮草袍子被她当成被子盖住,时冷时热的感觉又在折磨她,这种细密的绵痒仿佛挠在脑阔,叫人挠不着,在床上滚几圈便要焦心,那种勾勾缠缠的感觉漫身游走,一连十几日,每日都是这样煎熬。 今天的药来得太迟,与月色同衡的身体出现极小的偏差,这段空档像极了外山行宫那晚,足以让悱雪被想念抽走魂魄。 她实在承受不住,从帐子钻出去,她问侍卫世子的营帐在何处,侍卫跪在地上回她的话,只说世子有要事,恐怕现在不得空。 悱雪问:“什么事能比我的事更重要?” 侍卫张了张嘴,他回答不了。 侍卫没有撒谎,萧恕然确实有要事。他的近侍来报,服药的少年少女帐中有异况。 萧恕然站在那顶帐中,眼睛映出柴烧的火星子,炸开来,干柴味把帐子烘得燥热,他看见羊毛软垫上缠着两条人影,在寒夜里一丝不挂。少女的腿间有干涸血迹,粘着潮湿的一片,晕红在羊毛上,少年忘情地耸动着腰肢,少女搂着他,抱得很紧,用湿xue裹住坚实的根。 萧恕然盯着他们,两个人素不相识,他们只听家主的话,命不由己,身体岂会轻易交付旁人?火光在萧恕然眼里摇晃,把人影摇得没了人样,好像两只被诅咒永远发情的狗,不知疲倦地交媾。 只需一剂药,他们就能痴态尽显,旁若无人,那连日用药的公主又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