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六：惊鸿宴（下）
章六：惊鸿宴（下）
杨湘年和席淮舟并不怎么见面，和陆锦枝见面的次数就更少了。 这场酒会他没有去找席淮舟，反而是在休息室很纠结地看着陆锦枝。 这一副乖巧的样子，可不能继承基金会啊。 想法自然是不可能说出口的，杨湘年清清嗓子：“锦枝，好久不见。” “舅舅晚上好。”陆锦枝笑容弧度加大，她今天穿着一身粉白渐变的拖尾礼服裙，裙身有大量精致地珠绣装饰，融合了甜美和高贵两种风格。 陆锦枝的眼底有自信，有底气，还有一排纯真。 她好像对慈心基金会势在必得。 杨湘年不可置否地一笑，显然没多少真心在里面：“不要紧张，只是品酒会而已。” “这个项目的募捐金额已经达标了，只是看看能不能争取到更好的资源。” 他穿好西装外套，带着陆锦枝往外走，一路上的介绍都是：“这是陆家的女儿。” 陆锦枝皱着眉头，这个说辞并没有问题，可她依旧无端感觉到了杨湘年对她的忽略。 杨湘年象征性介绍过她后就美其名曰不要跟着糟老头混，让她自行活动，陆锦枝一个人站在酒会里晃着香槟杯，看上去很局促。 酒会过半，她有些累了。 成为陪衬是意料内的事情，大小姐在家的时候给自己做了很多心理建设，可若有若无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尽是怜悯和惋惜。 她不得不一遍遍安慰自己，她还年幼，未来尚好。 忍了半场，陆锦枝需喘口气才能说服自己陪衬下去，就近询问服务生：“卫生间在哪里?” 席淮舟就是在厕所遇见陆锦枝的。 洗手盆的水哗哗往下流，陆锦枝就盯着洗手盆，一言不发。 旁边伸出一只手，把水龙头把手给摁了下去：“陆锦枝，你怎么了？” “......你怎么在这里？”陆锦枝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一开口就是询问。 陆锦枝的嘴角完全扬不上去哎。 席淮舟在心底叹了口气：“我来送解酒药，我是这场酒会的志愿者。” “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送你去休息室？” 本该在后台调度摸鱼的席淮舟还穿着校服，略微弯着腰，拿出了纸巾递给陆锦枝。 陆锦枝想自己现在一定很狼狈，但她抽抽鼻子，挺直身体：“没什么，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本来在后台调度的，结果有客人喝了混酒醉了，我来卫生间给他送解酒药。”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在厕所里要解酒药，但是后台真的抽不出人了，只好麻烦席淮舟。 本来送完药席淮舟就可以走了的。 但是如今，他压低声音：“陆锦枝，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席淮舟看着她，瞳孔里只倒映出一个小小的她，那是他的全世界。 “走不了。”陆锦枝有些挫败，也就没有细想席淮舟话里的信息量，“席淮舟，我走不了。” “那，我在大堂等你？”席淮舟还是弯着腰，语气轻柔耐心，丝毫没有看低陆锦枝。 “......其实也是能走。”陆锦枝清楚，只需要和杨湘年打一声招呼，可这也代表着完不成杨湘娥给她定下的任务。 “嗯，你做选择就好。”席淮舟弯了弯唇，“你有没有其他想去的地方，要不要......来我家？” “我想和你，分享一个秘密。” 席淮舟把选择权给了陆锦枝，他不知道陆锦枝耳根软，只是下意识去尊重她。 就算陆锦枝选择参加完酒会，左右他不过是多等几个小时而已。 “笨蛋。”陆锦枝说的很小声，“酒会结束后我可要回家的。” “没事。”席淮舟忍不住摸了摸陆锦枝的脑袋，头发上喷了些许发胶，手感并不那么顺滑。 陆锦枝拍下了他的爪子，略有不满地瞪了席淮舟一眼，抬步往外走。 她没有告知席淮舟她的选择。 rou眼可见的，她的情绪好上了不少。 《小王子》里有一句话说：“如果你四点钟要来，我从三点钟就开始感到快乐。” 不管陆锦枝几点来，席淮舟已经很快乐了——等待，也是种漫长的甜蜜。 “那你路上注意安全。”杨湘年听说陆锦枝有点晕酒，没有挽留。 陆锦枝都多大的孩子了，他可是15岁就出国了。杨湘年看着陆锦枝走出宴会厅，顺嘴接了句：“嗯，陆家女儿还没定婚。” 陆锦枝不知道这个对话，她有些忐忑，更多是雀跃——席淮舟的家。 这真是一个有趣的组合词，她听顾依诺说她家暴富前，住的是那种小区居民楼。 陆锦枝从未涉及过这些地方，也很好奇，一个人的家，怎么可以蜷缩在比她卧室还小的七八十平方里。 席淮舟坐在酒店大堂里，就像是放学等待家长认领的小学生。 这次出来做志愿，他什么都没带，百无聊赖地翻着和陆锦枝仅有地几条聊天记录，心中越来越紧张。 “咳咳。”陆锦枝一进大堂就看到坐在角落的席淮舟。 席淮舟“蹭”一下站起来：“......陆锦枝，你来了。” “嗯哼。”陆锦枝没带替换的常服，就这么穿着小裙子站在席淮舟面前，就像是落跑的公主，敲响了他的心门。 “我现在打车。”席淮舟可舍不得让陆锦枝出行全靠走。 “你，真的要去我家吗？”在大堂等陆锦枝的时候，席淮舟就已经开始后悔自己说过的话了，“女孩子去男生家，总归是不安全的。” “席淮舟，是你邀请我去的吧？”陆锦枝歪歪脑袋，“你也不安全吗？” “是我没想清楚。”席淮舟承认，难得看到有些脆弱的陆锦枝，他很想把人带回家私藏，但理智回来后，他开始有些懊悔了。 “可是我想清楚了。”在走出来的这一路上，陆锦枝也想过这件事，“你不会对我做出格的事？对吗？” 这句话看起来轻飘飘的，但在席淮舟眼里，陆锦枝是给他递上了项圈，问他要不要戴上。 席淮舟认了：“好。” “你大概几点要回去？” “再说吧。”陆锦枝把包丢给席淮舟，自顾自看起了手机，“还有多久到啊，好冷。” 礼服是抹胸款，席淮舟扫了眼，然后视线就挪不开了。 陆锦枝胸不小，平时穿着校服还没什么感觉，现下的礼服托着胸，毫不费力地挤出乳沟。 席淮舟闭了闭眼，把剩下一件校服外套盖在了陆锦枝身上。 他突然觉得，陆锦枝此行去他家，不会放过他。 陆锦枝在和夏幸聊微信，夏幸周末想飞去B国看秀，现下已经在机场了。 “其实就是我看上一模特。”隔着屏幕陆锦枝都能感觉到夏幸说着话时的语气。 "但是我爸妈他们不放心我自己去，所以我就拉上你啦，机票也给你买好了。" “你要是不想去的话和我说一声，假装你去了就行。” 互相作伪证，陆锦枝在这块很懂，自小和夏幸一起玩，她在这方面可被带的很不老实。 “你和我妈说了吗？”陆锦枝回复道，“我现在应该在酒会的哦。” “早说了，已经同意了，晚点你给她发消息就行。”夏幸自然做了完全的准备，“怎么样姐妹，和我去B国泡帅哥？” 出租车上，陆锦枝从旁瞥了眼席淮舟：“不了，我自己安排吧。” “行，我常住酒店的房卡你有，你直接去就行。”夏幸回了个“ok”的表情包。 给母亲发完消息，陆锦枝靠到席淮舟身边，示意他低下头。 “嗯？”席淮舟一直留意着陆锦枝，见她盯着手机笑，有些羡慕。 他也想陆锦枝这么盯着他笑。 陆锦枝凑近席淮舟的耳朵，声音很轻，呼吸全喷在席淮舟的耳垂上，痒痒的。 更痒的是心，因为陆锦枝说—— “我要在你家借住两天。” 她好像料定席淮舟不会拒绝一般，支起食指戳了戳他的脸：“你会对我干坏事吗？” 席淮舟握住陆锦枝的手，感觉有阵火气直接往天灵盖上冲。 他有些无奈，闭上眼睛，把唇贴近她的手，卑微祈求：“枝枝......” “别动心。” 他认输。 在这场游戏里，他不可能第一。 她不动心，他就不会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