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们的家不需要处处完美

    林小满感觉自己现在迫切需要一个出口，像个“正常人”一样的有情绪起伏，有趣的生活日常，明明她也很享受切实应这样平静的生活，但Eos到来之后那种矛盾感挥之不散。她明明更需要Eos的陪伴，并且也正是出于这个目的而定制Eos，但现在却对莫名产生一种因为生活的乏味而亏欠了Eos的似的淡淡的愧疚。

    个人终端上，全息光屏不断刷新娱乐新闻，昨天的动态底下留言多了起来。

    @科技弄潮儿：前排围观！传说中的‘空白养成’！富婆jiejie玩得就是花！

    @柠檬精本精：话说这玩意儿到底得多少钱？

    @仿生伦理观察员：认真的吗？让AI自主进化性格？知研集团这是在玩火！强烈建议监管介入！

    @浪漫至死不渝：jiejie加油！等更新！

    @人间清醒：醒醒吧楼上，机器就是机器，再像人也是程序。自主进化更没谱了，不可能进化完美的。定制的时候就应该加上个性特征的。

    @我就一句话：我就一句话，素体到底长什么样子！！！！啊啊啊啊好想知道！！

    阳光偏移，在客厅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光影。社交平台上关于Eos背影的讨论热度不减，但仍有新的评论在零星弹出。关掉界面，林小满将注意力拉回现实。公寓里弥漫着一种新奇的宁静，以及Eos身上始终散发的那种淡淡的、洁净的气息。

    早餐的余味还在舌尖，她闲适地靠回沙发坐在地毯上，Eos则十分自觉正在对旁边的开放式书架进行整理。

    把书一本一本抽出来，然后重新放上书架，不知道具体是按照什么逻辑排的顺序。整理完成后书本整齐得像等待检阅的士兵——完美的过分。

    接着是沙发靠垫。Eos走回来，将她身边几个散落的靠垫逐个拿起，轻轻拍打——尽管它们非常干净，然后按照某种完美的角度和间距摆放回去。每一个垫子的位置都左右对称。

    不是，这也太整齐了。以至于让她产生破坏欲。

    高效，完美，无可挑剔。像流水线一样流畅的完成所有工序般自然，整个客厅在他手下迅速变得井井有条，一丝不苟。空气里只剩下布匹摩擦的细微声响

    Eos效率极高，动作精准流畅。小满在轻松之余，发现Eos会“不经意”调整她放错位置的物品。

    小满打趣：“你有点强迫症哦？”

    Eos回应：“优化环境效率，有助于提升你的生活舒适度，小满。”称呼自然而亲密。

    林小满在一旁看着。

    “Eos，”她拿起一个Eos刚摆好的靠垫：“其实…靠垫不一定要摆得这么整齐。有时候随意一点，堆叠在一起，反而感觉....呃…我是说这样更放松松，更有家的感觉。”

    一边说，手上一边将那个靠垫稍微挪歪了一点，又拿起另一个，随意地搭在沙发扶手上。

    Eos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起头。幽蓝的光芒聚焦在挪动的靠垫上，又缓缓移到林小满脸上。

    目光就这么在她随意放置的靠垫和她脸上来回移动，好像真的在思考一般，林小满快要被他那双来回摇动的幽蓝光源逗笑了。

    “‘家的感觉’是否更侧重于一种…非标准化、带有个人偏好印记、能引发放松和归属感的视觉及触觉体验？而非追求几何学上的绝对规整？”

    “就像生活充满随机性，对吗？”

    林小满对Eos强大的解读能力已经有所认知。Eos的分析精准地戳中了她的想法。她惊喜的用力点点头：“对！就是这样！我们的家不需要处处完美。一点点‘乱’，反而让人觉得自在、舒服。因为没有刻板的规矩。”

    Eos微微颔首，在小满讲完之后，不知为何他的唇角牵引弧度加深，露出堪称奇异的微笑。

    怎么？小满用眼神询问。

    他却继续安静地微笑，伸出手，没有去纠正被林小满刻意挪歪的靠垫，反而拿起另一个靠垫，学着她的样子，轻轻放在了沙发扶手的另一端，位置并不完全对称，带着一点刻意的“随意”。

    接着，他拿起第三个靠垫，没有拍打，只是稍微调整了一下形状，塞进了沙发角落的凹陷处。

    做完这些，他退后一步，幽蓝的光芒审视着沙发区。那两点蓝光微微闪烁了一下，似乎在评估这“不完美”的效果。

    “视觉秩序感下降17.3%，”他报出一个数据，随即补充道，“但小满很开心。”

    看着他努力理解并执行她的“乱”，完美身躯旁边那堆终于有了点生活气息的靠垫。

    林小满忍不住笑意荡开：“非常好，Eos！就是这样！”

    看到她的笑容，Eos眼中那两点幽蓝的光芒，似乎也亮了一瞬，非常短暂，但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闪烁都更明显。他微微侧了侧头，一个非常细微的、近乎人类表示“愉悦”或“理解”的动作，和之前的标准笑容不太一样，像是在模仿她的笑。

    “我知道了。”Eos的声音依旧平稳，短短两天时间，Eos的表达用语少了专业的用词和术语，也更加简短直白。

    接下来林小满和Eos分工合作。Eos承担重体力活和技术活，拖动沙发，移开落地绿植，确保每一处隐蔽的角落得以被清扫。林小满负责整理。两人配合的默契逐渐形成。Eos会适时递上工具、监控清洁机器人路线、在林小满够不到高处时，自然地靠近，手臂环过她保持礼貌距离取下物品。

    有了Eos的加入，家里真真切切迎来一次大扫除，比日常的基础清洁更加彻底，所有能搬动的家具都被挪了个遍，工作量之大，连扫地机器人都充了两轮电。

    临睡前小满还不忘抽空快速更新了平台日志：“两个人的家，灰尘都少得快些。”            刚放下手机，蓦然明白今天Eos为什么露出那个奇异的笑，因为她说“我们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