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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生理不适(H)

    

十五、生理不适(H)



    她的女儿是一个她无法理解的存在。陈宇时常介怀地道,小时候,江离与江离的父亲更亲。童年与少年时的江离是聪明的小朋友。江离的父亲也很聪明。大学入学考试中,江昭栋是那届的全府第一名。这是长大后的江离远不及的成绩。

    江离父亲的破落家族更经常坚持与吹捧江昭栋的聪明。陈宇被江离诱导与cao纵后,修改了以往的认识。

    至少,这二十余年来,陈宇才是家庭中有体面的正式工作、社会适应更良好的人。

    江昭栋,在他的能力范围内,是一个很好的人──尽管,他缺乏一些对正常人极其关键的能力,譬如社会化。陈宇对江离解释,自己如果离婚、再婚,选择少,何况江昭栋很爱这个家庭。从十几岁到二十几岁,江离一直试图说服父母,江昭栋没有工作、没有朋友、同他meimei打电话要准备三个小时、洗菜必须一片一片洗、给家里下厨的菜式永远千篇一律,是由于他有阿斯伯格综合征。谱系导致了江昭栋各方面的与其他人的差异。如果他们不能正视江昭栋系统性的异常,他们就会对江昭栋有不切实际的要求与期望。于是,江昭栋会做不到,她们也会失望。

    例如,陈宇对江昭栋没有工作讳莫如深,严禁江离向同学与朋友透露。

    江离不喜欢维持这种让她很累的谎。

    江离接触与深交过同龄的谱系人士。这些人不是早就被诊断与干预,就是怀疑自己在谱系上,遂研制并遵守日常生活规则。不过,江昭栋是不承认自己可能有发育障碍的──虽然,他未必知道阿斯伯格综合征被分类作一种发育障碍而非精神病,但这种听来像脑子有问题的特征,至少在江昭栋还有社会功能的青年期,是很糟糕的东西。

    江昭栋的认知能力有局限。他认知不到这局限之外的事物。他也认知不到这局限。

    他难以共享与肯定其他人的情感。他有情感,其他人也有情感。但他与其他人永远异频。他无法去其他人的频道,所以其他人必须去他的频道。可,这种单向的适应,长久了,劳心劳力。

    江昭栋负责做的家务包括驾驶。他开车前,需要提前查询与抄写行驶路线,有时还需要先不开车去实地考察一轮。他驾驶时,以自己需要专注为由,禁止乘客说话。但,如果出现了违反交通规则的机动车、非机动车或行人,江昭栋就会突兀地、响亮地、愤恨地用江离其他时候不曾听他说出口的语言。走陌生的路线时,陈宇与江离需要给江昭栋指路,因为江昭栋用地图软件的实时导航时,出过几次错。但有一次,江离参照地图软件对即时路况的解释让江昭栋理解不了,江昭栋就自己研究。事实上,江离是对的。可,由于江昭栋需要自己研究,他们在陌生的公路之间停泊了六个小时。不必说,在开始研究前,由于江离坚持自己意见、催促江昭栋,江昭栋大声地恼火。

    陈宇有驾照。后来,她的驾驶技术不错,且始终未出过大小交通事故。不过,在江昭栋“开车很难、很危险”的阻拦下,她多年一直不曾驾驶。

    陈宇一度的论调是,江昭栋只是极其固执。她有时希望自己是那种更传统的太太,可以影响丈夫、令他向好的方向改变。

    母亲有对伴侣的情感需求。她需要支持、交流、顺畅的爱。但,父亲不是能满足这种需求的人。

    于是江离就被拿过来。mama用江离的情感与回应,作为对这种需求的填补。

    陈宇不是育儿的人。尽管她确实是处在另一方未尽责任的、在一些场合如同丧偶的婚姻关系中的人。江离从小就不很会流露自己的情绪,因为江昭栋将她的表达称为“孩子气”,随之一笑置之。可能是由于有江昭栋这个无法以共情的方式与之沟通的人存在,也可能是由于陈宇的工作不要求她照顾别人的情绪,更可能是由于江离直到高中后期以前都非常省心,陈宇以为,江离天然将一直那样省心。

    她时常很少女地向江离撒娇。江离或许也向她撒娇。虽然,江离觉得,自己之所以用这种方式与家人互动,并非由于自己想,而是由于陈宇与江昭栋都没有与家人的更成熟、稳定的沟通方式。在家里,解决问题,仿佛结局永远是把父母哄开心。仿佛江离才是在沟通中思虑与策略最多的。

    十六七岁时的江离,尚未通晓欺骗与精神cao纵。

    陈宇否决江离转学离开南遥中学的提议。由此,她丧失了江离下意识的信任。

    后来,陈宇很难过地对江离开脱自己。其实在江离上高中前,她就察觉到江离对一些同学──比如李珉璁──的反应奇怪。可她觉得,江离很好、很聪明、很厉害,不会有事。

    江离不知该作何感想。直到高中的某个决堤般的情绪崩溃点之前,她都没有认知到自己有被霸凌。

    因为“品学兼优的模范学生不会被霸凌”。

    ──同种论调或许亦适用方文绮。“漂亮的学生或许会被霸凌。但漂亮、富裕、成绩不错、有人气的学生,不会被霸凌。”

    母亲意识到江离被霸凌了。但大概由于在她的工作中,类似事情不少见,她觉得未成年的江离也该接纳这境况。

    苏文绮没有接触过江离的父母。她亦不曾令属下去做。江离同陈宇打电话时,苏文绮在场。尽管如此,江离依旧展现出一种可怕而异常的歇斯底里。苏文绮遂半强迫半帮助她开了免提。苏文绮听完几次江离与陈宇的对话。其中,江离有苏文绮实时支招。

    苏文绮说,她感觉,陈宇是一个非常优先她自己的世界观与感受的人。

    江离觉得这形容有道理。她回应,可能是陈宇的感受太经常被忽略。

    之后,苏文绮又听了一些江离家庭的故事。

    “我一直清楚,这个国家有许多人过得类似动物。”苏文绮冷静而真诚地反馈,“没有规矩、被本能与欲望主导、情绪化、无法用道德与理性自我约束、到文明的社会里就成为一个瞠目结舌的傻瓜。当然,我刚描述的是极端情况,一般人不会命中所有条。刚重新遇到你时,我觉得你像,因为人类应该比那时的你更灵动与自控,也应该更??通人事。现在我明白了。原来先前,你生活在动物园。”

    这是颇有苏文绮风格的形容。

    不过,江离觉得,与父亲沟通,的确像是饲养员与一只大型的、憨厚的、有破坏力的动物互动。

    “把猫与狗长期放在一起,猫就会像狗。”苏文绮幽幽望着江离道,“把人与动物一般的人长期放在一起,人就会像动物。孤独症谱系、精神病??这些不传染,但它们的表现,传染媒介是长期的、被习以为常的接触。”

    “辛苦你。”苏文绮决绝的陈述结束。她亲江离的脸。“希望你早日恢复。”

    江离噩梦的由来,很大程度上是在睡眠中被陈宇突袭房间。有苏文绮陪同入睡的那些夜晚,她逐渐不必服药也能安睡。

    与苏文绮的亲密关系,令江离超出预期地变开心了。她开始由衷地喜欢苏文绮的亲吻与拥抱。

    周延的会所的公共休息室,有书架。摆放的书籍,随机且雅俗共赏。一般,这种书似乎都是由底层员工拿预算与优惠券采购得,体现当期图书市场的主推与促销。

    可有一本书明显是别处来的。是一本被翻译为埃杰洛语的照林漫画。极大可能是由海外带回。封面与纸页有年头。标题是《我不知道怎么生宝宝》。

    江离翻开它。人画得圆润,又有一种“不知道怎么生宝宝”的可爱,具备情感的烂漫与rou体的成熟,教江离这个不看色情图片的人咬嘴唇。漫画在照林的分类,大概将不是色情而是性教育。这就意味着江离在照林时没有参观过它的同类。此情此景,江离无心看人。她被可爱的动物吸引住。

    猫亦怀孕、哺乳、诞育幼崽。动物的格周围,是裸女的格。她泌乳时有心理活动:“我第一次感觉我如此像动物、像哺乳动物。”

    又有心理活动说生宝宝、当mama的猫也很伟大。

    江离胸脯的尺寸与苏文绮的差不多后,苏文绮给她换了药。新药仅让江离仍旧泌乳,必须挤奶的频率远没有真正的母亲高。苏文绮提醒江离,锻炼身体,让肌rou习惯新增的不大的重量,也继续维持体态。

    两团奶子浮在盈起汽的水上。它们性感但陌生。有时,江离求苏文绮帮她揉。于是奶尖几乎永远轻微地肿。熟红的奶头已经有了更大球体的形状,初荷一般探出水,各有一道引人遐思的、用于溢出奶汁的凹陷。

    这让江离有点想咬水另一侧苏文绮的奶子。

    江离问苏文绮,揉胸时,能不能不要把奶头玩肿。

    苏文绮调皮地反问,这种事,不就是这样的吗?

    江离问苏文绮,有无给药物做成分鉴定。通过互联网,她能找到由于药物而未孕产乳的色情博主。博主在境外,因此药物来源与江离的不同。然而简略的医学资料显示,不推荐这样做。

    不出乎江离意料,苏文绮回答有。每次在给江离的那些中抽样。

    苏文绮不惊讶于这提问。她主动补充。

    “如果仅有成分鉴定,无法确保安全。还需要考察成分的作用。鉴定不难。我能找到可信的第三方。所以周延更没有必要骗我。可以给你看结果。我的印象是,它差不多就是你我能用做科研的水平在开放领域检索到的、有类似作用的药物的某种组合。毒理,我有让人计算。可以给你看模型与研究报告,前者我不记得名字但参照了研发新药用的,后者就像生物论文的一节。相关代码,有。我不会跑,以你当前的水平我猜你也不会跑。不过,我没有做过动物试验,也没有做过临床试验。”

    模型与报告,只要江离有时间,她能研究懂。那些新药上市所需的试验,以江离贫乏的知识,不快,且可能需要更专业的人或很大的规模。

    江离问:“周延做过?”

    “他当然给人用过。”

    江离的脑海内盘旋起一些色情药物也该经过药监部门的设计。但这很复杂。丰富性生活的药物,倘若不含毒品,是更近似性玩具,还是有与代孕同类的后果?

    片刻,苏文绮说,她见过完全相同的药对于一些其他人的效果的记录。

    可更详细、进一步的信息,就是苏文绮保守的机密。

    她们洗了澡,身体洁净、滋润而放松。江离做睡前饮料,苏文绮收拾衣服。压力却在不大的、有空间感的套房中蔓延。

    “安。”苏文绮最终道,“我给你每月体检。有不妙应该能筛查出。你也有你的报告。我也有让医生看。”

    话谈到这一步,她给自己设置的道德由复杂的关键词检测而被彻底触发。她的道德有如一张束缚的网,展开、显现、将她固定、拉扯、使她说出她该说出的话。

    “如果你实在担心,就别吃,但药还是会定期送来。你拆开包装,把内容物当垃圾或者倒下水道。假设,万一,还是出了问题,我会报复周延。对此,他很清楚。”

    ──我亦很清楚。

    你能怎么报复?江离与苏文绮分别皆在想。你有其他的、重要的事。一个微不足道的玩宠的健康,是否值得你采取足够有效的报复?

    很久以前,苏文绮不是未考虑过。但她做不出详细方案,遂搁置。

    现在,江离要求,所以苏文绮被迫面对问题,与问题所积年伴随的惊悚的、漫长的生理不适。

    网收紧了。行刑开始。这痛觉苏文绮已经很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