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深海献祭

    藏青色的海一望无垠，波光粼粼的海面翻涌着银白色浪花，海涛拍打着礁石发出巨大的拍打声，几只白色海鸟沿着海面低飞捕食，潮湿温暖的海风带着淡淡的腥味吹向沙滩。

    伊莉雅不可避免地吸进一口海风，被海风中的气味刺激到咳嗽不止。

    他为什么会带她来到这里？伊莉雅百思不得其解，格阿格斯究竟想利用她做什么？

    伊莉雅被格阿格斯扣在怀里疑惑不已，脑海里却忽地浮现出一双凝着冰冷厌恶的眼眸，眼里透着十足的不耐烦。

    不、不可能是因为他！伊莉雅在心中反驳，催促着自己再仔细想想。

    在她的梦里，她只记得两次格阿格斯的出现，一次是伦勒镇恶魔之乱，另一次是王城的兰道尔战争。

    难道海边跟兰道尔战争有关？

    伊莉雅眼底闪过一丝慎重，她将疑惑的目光转向格阿格斯，与他的深思目光相对。

    “你这次又想做什么？”伊莉雅用的是肯定语气，格阿格斯在她的眼里就是一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尽管那样形容恶魔算是在侮辱这种动物。他总是能轻易看破她的想法，算计她的疏漏，再布下陷阱等着她跳进去。

    “伊莉雅，别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难道我们之间的关系还不够亲密？伊莉雅身体的每一处地方我可是都看过还摸过了，这些你别想抵赖。”

    “如果你还能活着，下次见面不止是身体，就是你的心我也要得到。”他的嗓音甜腻得宛如毒药。

    格阿格斯抱着少女走向海边，汹涌的海浪扑打在他的脚下顷刻间碎成细碎的泡沫。几万吨重的海水随着他的走动而一分为二，露出底下干净柔软的白色沙砾。

    伊莉雅无暇顾及格阿格斯话里的调侃，浓烈的危机感重重地压在心脏上，几乎让她无法喘息。尖锐的杀意从他的身上传来，透着化不开的寒意紧紧缠绕着她的身体。

    格阿格斯想要杀死她！

    伊莉雅面上浮现一丝慌乱。

    她该怎么办？伊莉雅偷偷握紧魔杖。

    格阿格斯最终在海底停下。他睁着菱形血瞳，脸上的笑意不减。一分为二的海水如同时间停止一般没有任何流动，静静地停在他的身侧。

    “虽然我很不舍，但这是你最后的旅程了，我漂亮的小伊莉雅。”格阿格斯脸上没有半点笑意地讥诮道，“因为你破坏了我的计划。”

    “唔——”伊莉雅的身体一沉，海底的松软沙砾骤然浮出一道漆黑的魔法阵沼泽，巨大的光芒印照着少女不停下沉的身体，一点点勾勒出她的身形。

    静止不动的海水恢复流动，它们争先恐后地吞噬着伊莉雅的身体。几万吨重的海水带着磅礴的能量挤压着伊莉雅，她的身体被水流包裹着，受法阵的吸力快速下沉。

    伊莉雅来不及思考，在自己身上飞快地布下几道魔法屏障。

    “啪——”

    啪啪——”那是她身上屏障的碎裂声。

    好疼…好疼……保护她的魔法在此刻全部失效，她的身体疼得像要被撕碎一样，连五脏六腑被海水挤压得移位，血迹从伊莉雅的口鼻流出，转瞬间消失在水里。

    压抑的窒息感堵在伊莉雅的胸口，炙热的灼烧感灼痛她的身体，剧烈跳动的心脏仿佛要挣脱胸膛。

    她要死了吗？可她还没有当上游侠、阻止大陆的动乱、她还没有向光明神证明她的实力……

    伊莉雅费劲全力也只是动了动手指，无力挽回葬身海底的结局。铺天盖地的绝望如海水般将她淹没，伊莉雅的视线变得越来越模糊，水面上照射进的光越来越暗淡，在她的眼中缩成一点，站在海面上的男人身影也渐渐消失。

    格阿格斯看着少女沉入海底被阵法吞没才收回了注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徒劳地注视完全程，那样孱弱的少女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

    空气中随即出现一个黑洞，格阿格斯的身影慢慢消隐。

    下一秒，烁亮的光陡然穿过漆黑深沉的海底直直穿透蔚蓝色海面，浓郁的空间元素也跟着喷涌而出四溢在空气中。

    ………

    “噗咳…咳咳咳……”少女吃力地吐出胃里的海水，一张小脸被海水泡得煞白，整个人脱力躺在地上双目毫无焦点地看着天空。

    死里逃生的感觉让她的眼眶酸软，眼泪毫无知觉的往下流淌。

    就在她以为自己的生命走到尽头之际，她藏在胸前的空间魔法卷轴竟然自行发热guntang，爆发出灼眼的光芒将她吞噬，救下了她的性命。

    伊莉雅沉默了良久，思绪混乱到不知该怎么组织语言。在刚刚的魔法卷轴里，她好像感受到了光明神的神力……

    但那是不可能的，伊莉雅极力说服自己。在光明神殿任职圣女的那四年里，光明神从未降下过任何福祉与指示，与神殿几乎没有任何联系，像是借此表达对伊莉雅被选为圣女的不满。

    伊莉雅不管用“不满”形容一位神明是有多么不敬。

    在她成为圣女的那四年里，伊莉雅以为自己的行为不符合光明神的心意，于是她耗尽心神地将所有事情做得更加完美，不论是为居民们驱邪，还是为贵族们祈福，她都得到了所有人的夸赞。

    伊莉雅年复一年地履行圣女的职责，日复一日向光明神祈祷，满心期待着光明神的回应。

    可得来的结果却让她难以接受。

    “不要胡思乱想，伊莉雅。”伊莉雅攒足了力气，拍了拍自己的脸看向四周。

    空间卷轴能把人随机带到任何一个地方，而她好像被带到了森林里。

    郁郁葱葱的树木枝叶扶疏，一棵紧挨着一棵。清风吹拂树叶簌簌摇曳，举目望去像是一望无际的绿色林海，几片树叶从枝头吹落，立刻被风拂落在伊莉雅的脚下。

    这里是……哪里？

    伊莉雅的脑海里找不出对这片森林的印象，她的地图与魔法卷轴都留在了那辆马车上，体内的魔法全部耗尽。此时此刻的她在这片森林里，甚至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如果再遇上盗贼与强盗，伊莉雅打了个寒颤不敢细想。

    她要快点离开这片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