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假女朋友

    “Woo～前面这街可不简单。”祁冕在一个拐角处缓缓停下车，转头看向阅知韵，眼里带着玩味的笑意：“你那一口伦敦腔跟谁学的？听着倒挺像模像样。”

    “我jiejie教的。”

    “无所谓，”他漫不经心地摆摆手，“现在得紧急培训你一下。晚饭点到了，我有点饿，咱们速战速决。”

    “？”阅知韵虽不明所以，仍应道：“好的，少爷。”

    “我们这车太招眼。这些群体本来就是改装车文化炫富的主力，如果待会儿有人凑过来问能不能带他溜一圈，你怎么回？”

    “……”阅知韵低声答道：“No.”

    “不不不，这听起来不够味。”祁冕理了理衣领，随手做了几个流畅的帮派手势，嗓音压低，用着街头腔调：“I   got   a   nice   car   and   shit,         police   could   pull   me   over,   or   you   could   fucking   walk.”（老娘开的可是好车，警察随时会拦我，你最好他X自己走路。）

    “……”

    “明白了没？”

    “明白了。”

    “要是有人莫名其妙管你要钱，你怎么说？”

    “I   don&039;t   have   money…”

    “你这人真不上道，”祁冕侧了侧头，“得说：I   ain’t   got   no   money，拽一点。”

    “……I   ain’t   got   no   money……”（我没有钱，非洲裔英语使用并非语法错误，是方言习惯，传递文化认同，用法比较粗粝，被抢劫的受害者或赌徒都可以用，街头青年等会刻意使用非规范语法彰显身份。）

    “说话再黏糊一点，鼻音拖重，下巴扬起来，没钱也得拽出底气，骄傲一点。”

    阅知韵认真地模仿着帮派的用词和发音，却只换来祁冕一阵沉默。

    他俯身打开面前的储物格，从里面摸出一只黑色头套和一把手枪，递到她手里。

    她在祁冕期待的眼神下犹豫了片刻，配合地戴上头套，接过手枪，指尖触及冷硬的金属。

    “对，戴上这个找感觉，”祁冕嗓音里带着几分煽动，“来，我现在问你：hey!   hot   mama,I         wanna   try   your   car.”（嘿，辣妹，这辆车能借我兜风么？hot   mama略带冒犯，1950年代摇滚青年常用mama称呼性感女性，延续至今，与摇滚机车文化紧密相连。）

    阅知韵握紧手中的枪，抿了抿唇——少爷的命令无法违抗。

    她抬手调整了一下头套，掂了掂枪的重量，投入了一下角色，压低声音道：

    “Yo,   this   is   a   dope   ride,   feel   me?   5-0         might   pull   me   over   any   minute.”（嚯，我这辆车超酷，就怕条子分分钟盯上我。5-0译为黑话条子，dope最初指毒品，后在亚文化圈变成极好含义，dope   ride是街头感的赞美。）

    祁冕猛地一拍方向盘：“戴上装备果然不一样，都会自己造台词了。”

    “可是少爷，为什么我们得这样？您这样的人……应该不需要吧？”阅知韵忍不住问道。

    “你以为那些有钱的老炮来这种地方为什么都带保镖？”祁冕笑一声，顺手摘掉她刚戴上的头套，见面具被晃松了，他替她重新调整了一下面具的系带。

    “不说了么，没有百分百的安全。你不知道刚刚擦肩而过的人是不是刚从牢里出来、手上沾没沾过人命。真到了冲突的时候，上头了没理智谁管你是谁？在这种地方一旦出事，拔枪的概率百分之九十。”

    “我们现在没带保镖。”他说。

    阅知韵看见祁冕靠过来，呼吸不由得微微顿了一下，就那么一下。

    “所以，我们直接加入街头。”

    他的手很修长。

    正在调整她的面具。

    指尖偶尔擦过她的下颌。

    很轻。

    距离太近。

    她能看到他的睫毛。

    还有他的眼睛。暗绿色。浮动着似笑非笑的光。

    呼吸扫过她的面颊。温热，缓慢，像挑衅。她想退。但被他的目光钉住。那目光如网。捕捉着她的不自在。

    “少爷……”她声音有些发干，“我自己来就可以。”

    “不行，”他声音压得很低，“你得提前适应。一会儿你的身份——是我女朋友。”

    “？”

    “难不成你想被某些难缠的东西知道你单身，然后没完没了sao扰你？”他嗤笑，“虽然他们平时对有男朋友的姑娘也会sao扰，但男朋友就在旁边，总会收敛点。”

    “……好的，少爷。”

    她稍稍偏头，将手枪递回去，却被他按住了手腕。

    “谁让你还我了？”他指尖在她腕间不轻不重地一扣，“揣好。”

    他又抽出一把枪，动作流畅地开始教她握枪的姿势和发力技巧。

    教学之间，他的手掌偶尔覆上她的手背，温度透过皮肤隐隐传来。

    阅知韵忽然瞥见后座始终沉默的身影，那家伙一直刷着手机，根本不管他们，她小声问：“那个……不管艾瑞克了吗？”

    “嗯？”祁冕连眼皮都未抬，“不用管他。他在这种场合当聋哑人，我给他安排的身份，他乐在其中，现在多半已经开始了。你也立刻适应我给你安排的。”

    “为什么？聋哑人不会不方便吗？”

    “没有为什么，纯粹觉得丢脸。”他说，“而且他一会儿多半先去找李昂德，看看去哪儿休息，不想和我呆一起丢脸。”

    他又说：“我懒得找地儿，他们找去吧。”

    那能不丢脸吗？一个在金粉堆里长大的白皮顶级公子哥，却要cao着一口街头腔调，跟犯罪率爆表的人群称兄道弟、勾肩搭背。

    说出去阶级都降了十个档次。

    “你不觉得丢脸吗？”阅知韵问。

    “丢啊。”他答得轻描淡写。

    “？”

    “你没看我戴着面具么？”他带着笑意，眸光却深不见底。

    “你之前不是说戴面具是为了避免麻烦？”她轻声反问，“原来是为了护住脸皮吗？”

    “……少说这些没用的。”

    “我在外面被人拍下来发社交媒体讨论的还少吗，这不算什么。”祁冕把枪塞回衣兜，忽然倾身逼近几分，“先进入一下角色吧——”

    “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