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以苦涩以甜蜜

    她用力眨巴几下眼睛，又用手背胡乱抹去，失禁般的眼泪成为她绞尽脑汁回想过错的阻碍。她似乎还想再说点什么，张了张嘴又闭合，面色难堪痛苦地咽回去。

    还能说什么呢？还能以什么祈求？她甚至想过给他跪下的可能性。

    “别走，别离开，别这样对我，哥哥…”

    谢玉里只是深深看着她。

    他说，“哥哥请求你，不要这样。”

    不要哪样呢。

    不要这样看着我，不要这样以泪水，淹溺我的心。

    不要、不要、这样看着我，不要这样对我，你看得我心都碎了。

    他的心为她擦掉眼泪，从眼眶、眼角，到脸颊、下颌，还顺着脖颈源源不断地流下来了，她的衣领都被浸湿，他都细致地一一为她擦拭干净。他的心幻化出的躯体已经在为她轻轻揉着脸畔，告诉她，别哭了，泪水风干了会皱巴巴地疼，你的内双已经很漂亮，肿成三眼皮就抬不起眼了。然后，把小小的meimei抱进怀里，手在她后背一下一下地安抚，如同她幼年时期的无数次，轻轻地拍，柔柔地抚，给她顺着哭嗝，她还是那个小笨蛋，他还是那个身心系在meimei身上的小男孩。嘴里低柔地安抚，他不知道meimei是否还想听他唱几支歌。

    最后、最后，就允许他装作不经意，偷偷把唇擦过她柔软的头发吧——一次就好，一次就好。

    他看着他安抚好meimei，放任所有的柔情向她流淌。

    可是，即便是由他的心幻化、即便由他的心幻化出的他对她极尽温柔，也同样不曾回应她的哀求。

    他的心做完了一切，真实的他只是沉默静止地看着她的眼泪。

    他的爱意有多狂热，他就能让自己的神情变得多冷淡。就能多狠下心，把她推开，远远推开。

    他怎么能带她一起沉沦呢？她是他养大的孩子，是他用耐心、陪伴、无微不至的教导、无比忠心的爱慕，不曾一日懈怠地悉心守护，才养得她长成这般温和纯善、端方可爱。他甘愿匍匐在地，同时伸高双手，将她捧去更高的地方，那才是属于她的世界，澄澈、广阔的天空，有棉花糖一样的云、有自由流动的风、她可以欢笑着飞向任何方向。而不是被他扯落，跌在地，堕为烂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