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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厌处子(为侍君破处)

    众人都猜测大皇子周礼群为何低调退出了清源二年的历史舞台,但能确定的是他的政治遗产交由其胞姐继承。

    从后来兵变可以清晰地看出来,箭矢的翎羽上,闪着北郊骁骑卫的红黄耀斑。

    那年玉京的夏天来得特别早,也特别黏腻。

    宫墙的缝隙里渗出一股陈年的霉味,仿佛整座紫宸殿都在缓慢地腐烂。

    周红,也就是后来的短短几日的蓝塘王,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

    她总是在午夜惊醒,闻到空气中三种混杂在一起的气味:是父亲身上那种龙涎香混合着衰老皮肤的气味,是获封太女的周赫袍袖上沾染的庆功酒与庙宇味,还有弟弟周礼群腿心气喘吁吁的血汗泪。

    那些气味像钻进她的大脑,整夜缠绕着她,让她头痛欲裂。她觉得自己的节钺府也变得潮湿了,铠甲的系带都生出了绿色的细茸。

    她对白氏说,我闻到了,那股味道越来越浓了。

    “你易感期了。”白氏子为她擦拭额头的汗,指甲修得圆润的指尖带着书卷的清香,但那香味太薄,盖不住周红鼻腔中越来越重的血腥幻觉。

    来自东宫的那杯酒,她终究是喝了。其实毒是真是假,她已然分不清了。或许毒不在酒里,而在她自己的喉咙里、血脉里,一代代传下来。

    她吐出来的,与其说是酒,不如说是一团积郁已久的恐惧。躺在床上,她看着房梁上盘旋的蜘蛛网,觉得自己就是那网中颤抖被分食掉头的虫。meimei赫那张总是因觥筹交错而微醺的脸,已然成了一张难缠而巨大的网。

    想要网被撕破,必须用最锋利的方式。

    皇帝的态度是一堵墙,任由网生长。他偶尔会把周红叫去,对那些没有周礼群亲手莳弄日益凋零的盆栽长吁短叹。父亲苍老的、斑点丛生的手抚摸叶片,嘴里时常说着:“你们姐妹兄弟,要和睦。”

    他的咳声干瘪,枯黄的秋叶般一踩就碎。

    明明和睦是一具早已腐烂的尸体,父亲却试图用龙袍将它包裹起来,如果他不曾对那个叫满姝情的陈国问米婆犯罪,这一切也不会发生。

    血缘除了带给她麻烦,没有任何好处。

    终于,商良科在朝堂上说了那句谶语,关于 “长女当有蓝塘”。周红看见太女的脸在瞬间僵住了,薄荷雍素薄冰一样裂开了缝。她从那缝隙里,清晰地闻到了杀机。

    皇帝试图在蓝塘给周红一片天地,让她做自己的王,仿佛这样就能将两只已经红了眼的斗鸡隔开。

    可皇女们依旧怕了,一个接一个地对皇帝说,大皇女远在蓝塘,便如猛虎归山,再也无法掣肘。

    于是,父亲又打算将他的承诺完完整整吞回去。

    那一夜,她召集了赵嫖和安逸。房间里没有点灯,只有月光从窗棂洒进来。

    周红的声音很轻,她说:“不是她们死,就是我们烂掉。”

    烂掉。这个词让她感到一阵反胃。她从没想过像宫墙那样烂掉。

    清源二年七月末的清晨,天还没有亮透,是一种混沌的青灰色。骑兵与白虎门的石兽一同蹲伏在晨雾里。露水很重,打湿了士兵的甲叶。

    周红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沉闷而急促。她闻到了草木的腥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马粪味,呛人的雍素让眼前的一切都虚假得厉害,是一场事先张扬,却又永远不会醒来的噩梦。

    远处传来了马蹄声,不疾不徐。

    近了。

    近了。是四妹和五妹。

    太女周赫穿着代表着权势滔天的猩红朝服,那颜色在朦胧中格外惊悚刺眼,像一团血雾。

    时常跟在周红身后监视周红的怀宝王周丹如今跟在她的胞姐身侧,脸上还带着昨夜宿醉的慵懒。她们看起来就像是去赴一场寻常的早朝,脸上没有任何提防。

    有几秒钟,周红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她想起了多年前,也是这样一个清晨,她和三妹、四妹一起去凤凰山打猎,四妹的箭术最好,一连为她射下了数只白狐,表情冷傲骄矜,却含着些孺慕。那些白狐的皮毛,她至今还留着,铺在榻上。

    可是,熟悉的、酒与庙宇味道飘了过来,像一根针,刺破了她脆弱的、膨胀的回忆。

    她拉开了弓。满月的弓弦发出细微牙酸的呻吟。

    她没有看meimei的脸,瞄准的是那团必然的猩红色。

    箭矢破空而去。一声闷响,像是熟透的果子掉在地上。那团红色晃动了一下,然后缓慢地、不甘地倒了下去。马发出一声惊恐的长嘶,前蹄腾空,人立而起。

    时间凝固了。整个世界只剩下那匹惊马的嘶鸣和周丹惊骇的尖叫。周丹调转马头,想往回跑,但赵嫖的槊已经到了。那不是一场厮杀,更像是一场拙劣的屠宰。

    她看见从来淡然沉默的五妹从马上滚下来,像一个破旧的布袋。还想挣扎,张嘴似乎想喊 “父亲”,但声音被血堵在了喉咙里。

    周红下了马,一步步走向周赫的尸体。她俯下身,看见太女的眼睛还睁着,里面满是惊愕与不解,仿佛在问:为什么?没有回答,她只是伸出手,为其阖尸,再砍下头颅。

    晨光终于穿透了雾霭,照在白虎门的青石板上。石板上的露水被染成了红色。那不是血泊,而是一片片妖异的、黏稠的红露。

    远处紫宸殿的钟声响了,悠长而空洞,赵嫖提着二人首级,逼退了东宫和怀宝王府的卫兵。

    皇帝是被请来的。

    当皇帝在几个太监的搀扶下,颤巍巍地出现在白虎门时,他看到的不是一场兵变的残迹,而是一幅被精心打扫过的、诡异的静物画。

    血迹被冲洗得差不多了,但空气中的雍素,任凭什么奇香也无法掩盖。

    他看见周大,他的蓝塘王。

    周红跪在那里,浑身浴血更衬得她苍白如纸,她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把周赫和周丹的头颅,两个用布草草包裹的东西,呈了上来。

    皇帝没有看那两颗头颅。他的目光越过了周红,望向那座高大的、饱经风霜的白虎门,仿佛想从那里看出什么究竟。看了很久很久,他才忍不住咳嗽起来,艰难吐出一句话,嘶哑得像是被火烧过:“知道了。”

    就这样,没有雷霆之怒,没有涕泪交加。只有一种类似于解脱的疲惫。一个看了太久戏的观众,终于等到了落幕。

    不久之后,皇帝把那顶他戴了半辈子的、沉重的白驹冠冕,亲手交给了他的长女。

    禅让大典那天,天气很好,阳光灿烂得有些谄媚。周红穿上了十二章纹的朝服,朝服很重,压得曾经的一个文雅书生几乎喘不过气,如今,诗稿早已烧尽。

    她成了皇帝。她终于可以独占父亲身上那种龙涎香的气味了。

    可是,她发现,无论用多么名贵的香料熏蒸宫殿,她总能在深夜里闻到另外两种味道 —— meimei幽灵般清凉的雍素,和弟弟破裂的羊水咸味。它们和龙涎香媾和,变成了一种全新的、只属于她个人的、无法摆脱的体味。

    她时常会做同一个梦。梦里,她又回到了清源二年七月的清晨。

    终于她不是埋伏者,而是和四妹、五妹并辔而行。四妹赫转过头对她微笑,那笑容温暖而真实。她想开口说话,但就在此时,一支箭从密林中射出,正中她的胸口。

    女人从床榻上惊醒,浑身冷汗,神色恍惚而阴郁。

    宫殿里一片死寂,只有她自己的脑袋里神经跳动,太难受了,像一面破镜子,在空旷的帝国里,沉闷地、永无休止地碎裂着。

    或许白虎门的那场杀戮从未结束。它只是从宫门外,移进了她的身体里。

    蓝塘王杀死了自己的姐妹,也把部分的自己,永远留在了那个洒满红露的清晨。

    新帝身侧的锦被动了,一双手臂从后面伸过来,带着一种青春、柔嫩的触感。那双手的主人没发出丝毫声音,只是轻轻抱住她。

    一股虹霓气息包裹了她,新鲜栀子的甜味。

    拳拳之心的长皇子周礼群带着驸马蜜月期间为她在民间搜罗了一位卉君,良渚。

    细细闻来确实雍素甜美忘俗,很是舒适,她便笑纳了。

    君后白思远对于周礼群的逾越之举颇有异议,长皇子干了这些活那自己干什么?

    “来咬侍身吧。”

    良渚的手指抚上新帝的额头,用丝帕揩去汗珠。动作很自然,似乎早已习惯了在这深夜里扮演如此没有情绪的安抚者。

    其实他今日第一次侍寝,二八年华,直接被周红封了君。

    良渚见她不语,便不也不再说什么。他只是用自己青春的身体,一点点地去暖她冰冷的四肢。他的身体看着婀娜,碰着却瘦了些,骨骼清晰,硌得周红有些不舒服。

    但是安宁而温馨的呼吸拂过她的颈窝时,确实又会放松些。

    她弟弟连亲自挑的虹霓都平稳高尚得虚假了。

    周红想,这位小小的卉君是不是也在害怕?怕她这个在梦里都会被亏心事惊醒的陌生女人,会在某一天,将这股疯狂带到枕边。

    这座宫里,谁的枕头底下没藏着一把刀、一包毒药呢?

    “你的手,在抖。”女人忽然开口,似笑非笑。

    卉君的身体几乎不易察觉地僵了一下,他试图用微笑来掩饰:“夜里风凉,贱侍只是有些冷。”

    “冷?”周红爽朗地笑了几声,干燥的、剥落的人声在死寂的宫殿里回响。

    月光把卉君的双臂照得明亮,她转过身,没费什么力气就捉住了他的手,掌心已经渗出了体虚的冷汗。

    她将他的手拉到自己唇边,轻轻舔了一下他的掌心。那咸涩的味道让她瞬间清醒了许多。

    她看着他陡然睁大的眼睛,此刻清晰地映出了一个欲求不满的自己。

    “让孤……暖一暖。”

    这是一道圣旨。

    良渚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随即,又如冰雪般迅速消融,化成一种被驯化的柔顺熟稔。

    他已经被告诫了身为虹霓的职责,也知道在深宫里活下去的唯一技艺。

    寝衣滑落,周红感觉到夜的凉意包裹住她,但很快,另一具温热细腻的身体贴了上来,与她肌肤摩擦。

    夜雨忽而来哉,声音不止,鸟鸣山谷谷更幽,林涧拍水林愈静。

    男人始终闭着眼睛,他不敢看她,只是承受着,还有些下意识害怕并抗拒来得太快的、讳莫如深的、灭顶的失控。

    女人一直抽动,几乎非人,那恐惧的快感一寸寸让他控制不住想挣脱。

    最终没煎熬过去,女人在被防卫式夹了几下后,停了。

    “不必怕孤,这很正常。”她事不关己一样抽出足有六七尺的伟物,分外粗大,将男人的处子xue塞得满满当当,退出瞬间带出大股透明水液沿卉君粉红会阴汩汩淌下。

    她随意躺下。“睡吧,看起来你热得不行了。”

    卉君睫毛颤抖,恍若劫后余生,他内疚地将脸埋进周红的颈间,用一种卑微的姿态,寻求着庇护。

    “贱侍睡不着,贱侍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我学的,完全不是这样的。”

    “调教用的死物终究是你能掌控的,而孤是活物。大脑判断你某一刻没法掌控自己身体,血脉里的生存警示让你想退缩。非常规体验是很可怕、很无助、很危险的。特别是你现在处于一种既不健康、不信任、又不幸福的环境里——孤还没标记你。”

    “陛下,”卉君斟酌着说,“真温柔,贱侍想再试……”

    “好了,孤不是温柔,孤是没兴致,兴致上来的强迫过几次,崩溃得尿了孤一床的也有几次。”

    年轻的卉君干涩一缩。

    女人似乎是觉得无趣了,淡淡问:“你初来乍到,君后有没有为难你?”

    卉君的声音细弱蚊蝇:“没有,贱侍进宫后君后传话自己身子差了许多,免了我们请安。”

    “源贵君你可有接触?”

    “嗯,只觉得源贵君和君后长得不太像。”

    “别说那些屁话。长皇子送你来之前可有让你吹什么风?”

    良渚顿时摇头:“只是希望我们常常得雨露浇灌,开枝散叶。”

    “然后呢?”

    “然后世人就不会过于诟病挑剔陛下了,陛下的江山会更稳固。”

    “倒是没有说话说一半的坏习惯,这点不错,”周红打了个哈欠,“这是他对你说的还是你自己悟的?”

    “得长皇子教导的。”

    “你怎么得了长皇子青眼?”

    “一开始,只是知府说,长皇子远游典州,要为长皇子挑选玩伴,母亲说侍奉殿下就能光宗耀祖,就把贱侍送去参选。”

    女人笑了:“你母亲是个骗子。”

    她又问:“他气色怎么样,孤是说,长皇子。”

    卉君沉默了,揣摩半天帝心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那就是了。你看你怕什么。他和你都一样,既不健康,也不幸福。”

    “如果陛下能标记贱侍,贱侍就能全身心的幸福了……”

    “孤会标记你的,等到你发情期,总会标记你的。”

    周红想,那周礼群怎么才能幸福呢,不能被标记,不能被拥有的周礼群。

    他注定孤独,注定不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