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是不是想等頭七

    清晨的光透過窗簾隙縫灑落進房間。

    徐璟廷醒得早。

    他動也不動地躺著，像怕驚醒什麼珍貴的夢。

    盛知雨還睡得很沉，頭靠在他胸口，長髮散落在他鎖骨與肩頭，鼻息輕輕落在他皮膚上，帶著一點癢，但更多是讓人沉醉的安穩。

    他低頭看她，看了很久。

    從她的眉毛、睫毛、鼻樑、唇，到微微裸露在毯子外的鎖骨與肩線，每一處他都像在心裡描摹，像是生怕下一秒閉上眼，這一切就會如泡影般破碎。

    他喉頭動了動，小聲自言自語，聲音沙啞黏重，像怕吵醒她，又像根本藏不住那點滿到溢出的情緒。

    「知雨……怎麼辦……我覺得我好像在做夢……」

    「如果是夢，可不可以不要醒來……讓我多做一會兒就好……」

    「就一會兒……就好了……」

    語氣輕微顫抖，像是怕得了什麼好得過頭的病，太幸福會被收回。

    像是蒼蠅的嗡嗡聲惱人，盛知雨被吵醒，咕噥了一句，「……閉嘴，煩人。」一隻手想去打蒼蠅。

    手卻被他給握住，將她拉進自己懷中，呢喃著，「知雨……多看看我吧……」

    她顫了顫睫毛，清醒了一點，本想多賴一會兒，但聽到他這麼說，心底竟突然一陣發酸，又覺得好笑。

    於是她沒睜眼，沒說話，只輕輕側了個頭，下一秒，唇貼上他的。

    是個很輕的吻。

    徐璟廷呼吸一滯，呆呆地看著她靠得更近，眼神裡有點困倦未醒的朦朧，也有一絲被寵溺撩起的笑意。

    「做夢？」她低聲問，聲音還有點剛睡醒的沙啞，「夢裡我也這麼主動嗎？」

    他紅了耳根，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盛知雨摸了摸他的臉，語氣懶洋洋的，卻柔得能把人融掉：「不是夢。」

    他湊過去輕輕收緊了環著她的手臂，低低應了一聲：「知雨。」

    但他還是不太敢眨眼，怕一眨眼，她就不見了，他抱著她，更緊了一些。

    清晨的光灑落在地板上，映出淺淺一層金色。

    盛知雨站在廚房，一邊打蛋一邊等鍋熱，身上穿的是徐璟廷的襯衫，男號襯衫對她來說顯然太大了，衣襬垂到大腿根部，寬鬆得像要從肩頭滑下來，鈕釦也沒好好扣齊，露出一小截鎖骨。

    她下身沒穿褲子，兩條白皙筆直的腿毫無遮掩地露在空氣中，煎蛋時略微踮腳的動作，讓襯衫下擺輕輕掀起些許弧度。

    徐璟廷靠在廚房門邊，靜靜地看了幾秒，喉頭動了動，眼神慢慢變深。

    那襯衫原本是他的，現在穿在她身上，寬鬆得荒唐，卻也性感得要命。他的視線始終追隨在她身上。

    那畫面，簡直讓人血液灼燒。

    他走過去，從後輕輕將她摟住。

    盛知雨沒回頭，只是撇了他一眼：「牙刷好了？」

    「嗯。」他把下巴擱在她肩上，懶懶地回應，聲音還帶著沒睡醒的沙啞，鼻尖貼著她的肌膚，像貓一樣在她肩窩蹭了又嗅。

    「你幹嘛？」

    「聞妳。」

    「我有味道？」

    「嗯。」他吸了口氣，喃喃低語：「身上有我的味道。」

    他語氣低得幾乎輕哼，像是陷在一種動物本能裡的滿足，又像在確認什麼，像在宣示領地。

    她一手握著鍋鏟，一手抵著灶臺，沒回頭，只是語氣懶洋洋地嘲道：「你現在這副樣子，跟狗沒什麼兩樣。」

    「我是狗。」他語速慢，又黏得不得了，「只認妳這個主人。」

    她笑了一聲，只是手腕俐落一轉，將雞蛋翻了個面，讓它在鍋裡發出清脆滋滋聲。

    他還是貼著她，手臂收緊了些，把她整個人貼進懷裡，彷彿她只要一走神，就會從他懷中溜走一樣。

    「知雨，我好像……有點想再做一次。」

    他聲音低低的，帶著剛醒的沙啞與一點不安分的黏膩，說完還湊過來，在她肩上親了一口，像是在索求什麼獎勵。

    盛知雨手一頓，轉頭看了他一眼，語氣很平靜：「你現在有幾分力氣？」

    徐璟廷沉默了三秒。

    「……一分。」

    「喔，那我幫你煎顆蛋，待會再幫你熬一碗粥上香好了，當你頭七辦起來。」她淡淡地說著，語氣像極了喪家主持人。

    他愣了半秒，忽然笑得肩膀都顫起來，將額頭抵在她肩上：「……我錯了，不敢了。」

    「錯哪了？」

    「錯在不該色慾熏心。」他抱著她，主動認錯，聲音悶悶的，卻甜得像泡了蜜。

    盛知雨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轉手拿湯匙敲了敲他的額頭：「知道就好，坐回去，你吃點熱的。」

    他乖乖鬆開她，走回餐桌坐下，還真有點「元氣大傷」的樣子，一屁股坐下後就癱成一團。

    但視線卻還是黏在她身上。

    看她走動、看她踮腳、看她穿著他的襯衫煎蛋、側身彎腰時露出的一小段腰線，像是怎麼都看不夠，就好像她生來就屬於這裡一樣。

    這種感覺，說不上來。像是心裡某個地方被填滿了，又像是從來沒這麼安心過。

    他想，能這樣早上起來第一眼看到的人是她，那他做夢都會笑醒。

    二人正吃著早餐，忽然門鈴響起，門外傳來邵遠詔的聲音。

    「阿廷！開門！」

    他們相覷了一眼，徐璟廷率先跳起來，推著吃煎蛋吃到一半的盛知雨去廁所，「妳去廁所躲一下。」

    「我幹嘛躲……」

    廁所的門被關上，徐璟廷深呼吸了口氣，才去開了門，邵遠詔迫不及待的進來，赫見餐桌上竟有兩份早餐，疑惑道：「你有這麼餓？還需要吃到兩份早餐？」他驀然了然一笑，「該不會是知道我要來，特意為我準備……」

    說著，他就要去拿方才盛知雨吃到一半的那份。

    「不是。」徐璟廷臉色大變，直接伸手抓起盛知雨盤裡的那份煎蛋就往自己嘴裡塞，隨意咀嚼了兩下就吞嚥下去。

    他怎可能讓邵遠詔吃盛知雨吃過的食物！他不允許間接接吻！

    邵遠詔被他的舉動嚇到，「你真這麼餓？」

    「你一大早有什麼事嗎？」徐璟廷偷瞧了一眼廁所，恨不得邵遠詔趕快離開。

    「誰讓你不回我訊息。」邵遠詔一臉眼見力都沒有，一屁股舒舒服服坐在沙發上，嘴裡抱怨道：「你怎麼還不按加入我們的『詔詔茗茗與璟廷快樂小夥伴』的群組，明明我昨天就拉你進群了。」

    「我加了你就會立刻從我家離開嗎？」

    「你家是藏了什麼東西嗎？怎麼一直要趕我走。」邵遠詔像是嗅到一絲不尋常，豁然站起來四處觀望。

    「沒有藏什麼。」徐璟廷心口一緊，上前擋了擋，拿著手機說道：「群組我現在加行了吧。」

    「那你幹嘛一直趕我走？」邵遠詔瞇起眼看他，忽然朝廁所走去，「早上喝多咖啡了，我借一下廁所……」

    「不行──」

    「鈴鈴鈴」手機鈴聲此時想起。

    他們二人同時看向了手機鈴聲的方向，是一只遺落在沙發縫裡的紅殼手機。

    「這誰的……」邵遠詔皺眉。

    是盛知雨的手機！

    徐璟廷瞳孔一震，光速衝過去翻身抓起手機，「是我的手機！我去廁所接重要電話！」

    他衝進廁所把門給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