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 知晓真相后自投罗网

    三十二

    韩苏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是和朱曦一模一样的脸。

    不过他知道，那不是朱曦，是玉轮。

    “听说你把咸阳宫那边闹了个天翻地覆，jiejie都快急疯了。”玉轮笑道，“也是你聪明，知道躲到青要山神宫来。如今的秦国除了我这里，谁都庇护不了你了。”

    “不……”韩苏撑起身子想开口，刚发出声音就咳嗽起来。

    玉轮拍了拍韩苏的背：”可怜的，你昏倒在神宫门外时嘴里都烫坏了，好在如今总算好起来了……“说着，亲昵地掏出手帕，去擦韩苏唇边的血迹。

    “将死之人……宫主就不必……费心了。”韩苏发声困难，拂开玉轮的手，掀开被子就要下地。

    “你要去哪里？”玉轮惊问，“你知不知道你强行调用灵力，经脉爆裂，灵力已经全都丧失了，能活到现在已是侥幸！如今jiejie派来抓你的人就在神宫外，都靠有我父君在才不敢冲进来。你若是又落在jiejie手中，你说她会放过你吗？”

    ……已经没有灵力了么？听到玉轮的话，韩苏试了试体内的灵力，气海处空空荡荡，果然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而封住经脉的那些银针，因为再也没有灵力流动，也都静止地停留在原地，反倒没有以前那样难以忍受。

    这一切后果，从他杀出咸阳宫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他的生命，估计就在这两三天了。

    所以彻底失去灵力，倒也没有那么难过。

    “没了灵力也无所谓，就凭你这张脸，只要你活着，我以后就养着你……”玉轮刚想示好，韩苏已经踉跄着走出了房门，声音沙哑地道，“我去……看看师父。”

    见韩苏头也不回地进了大祭司洛辉的房间，玉轮停住脚步，暗暗咬牙：“韩苏，就算你命不久矣，你死之前我也一定要得到你！”

    大祭司洛辉自从上次耗尽灵力救了韩苏性命之后，身体一直虚弱，但好在青要山神宫灵药丰沛，倒也不好不坏地将养到如今。

    看见韩苏进来，大祭司从床上撑起身子，关心地道：“醒了就好好躺着休息，别急着来看我。还有哪里不舒服？师父这里有的是药。”

    “多谢……师父关心。”韩苏走到洛辉床前，忍着喉咙的疼痛道，“弟子这次来，只有……一个请求。”

    “说吧。只要是我能办到，都会答应你。”洛辉笑着，眼里却含了泪。他精通法术和医理，早看出韩苏强行突破封印动用灵力，经脉爆裂，内伤严重，不仅灵力尽失，性命也危在旦夕。随时随地，他就会死在自己这个做师父的前面。

    “我想……去见神树。”韩苏终于说出了自己最后的要求。他不惜一死回到青要山，就是为了从神树那里得到真相。

    “这……”洛辉沉吟了一下。神树是秦国国运所系，周边都是禁地，只有秦国帝王和青要山神宫的宫主与大祭司有权接近，所以韩苏虽然在神宫生活过多年，也从未接近过神树。

    见洛辉不语，韩苏默默地跪了下去。如此简单的动作，对如今的他而言，却已是万分艰难，膝盖才一着地，冷汗已经湿透了衣衫。

    虽然痛得眼前发黑，可韩苏没有发出一声。他已生无可恋，心如死灰，只要知道真相，就可以无牵无挂地去死了。

    看到自己心爱的弟子形销骨立，随时都会倒在自己面前，洛辉的心软了。“也罢，你去吧。”大祭司抖抖索索地从枕头下摸出一个灵符，“你拿着这个，就可以开启神树禁地的封印。”

    “师父以前告诫过我，不要和女帝再有瓜葛，这样对我们两人都好。可惜弟子未能听从。”韩苏仔细地看着大祭司的脸，心中恍然，“师父……是不是早已知道真相？”

    “作为神宫大祭司，我确实知道真相。但我发过誓，不能出口，甚至不能干涉。”洛辉痛苦地深吸了一口气，“你去吧，如果神树愿意告诉你真相，就再好不过。”

    “多谢师父。”韩苏向洛辉磕了个头，拿着灵符走了出去。

    打开禁地的结界，韩苏第一次站在了神树下。神树已经枯黄得很厉害了，让韩苏不禁怀疑这棵大树是不是已经死了，它真的能告诉自己真相吗？

    跪在树下，韩苏对神树磕了三个头。随后，他便体力不支地身子一歪，倒了下去。

    韩苏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看见那棵神树化为一个人影，对他讲述了一切前因后果。那个人影似乎很熟悉，但他一时却认不出他是谁。

    “去吧，去做出你的选择。”最后，那个人影推了韩苏一把，让他蓦地惊醒过来。

    回想起在梦中得知的一切，韩苏从地上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脸上露出了一丝绝望的苦笑。

    原来，是这样。

    原来，所谓天意弄人，所谓命运多舛，就是这个意思。

    原来，朱曦和自己，早已被这样地安排。

    可是，上天如此安排，就代表他们一定要这样承受吗？

    纵使天意高难测，他也要拼尽全力去挣一挣。

    没有再看神树一眼，韩苏转身朝着山下走去。他记得玉轮说过，神宫外就有准备搜捕他的士兵，只是碍于前凤君赵胜的身份，不敢贸然闯入。

    既然他们进不来，那就自己出去吧。

    神树说是给自己选择，其实早就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选择。

    反正，他经脉爆裂，性命只在旦夕之间。

    扶着路边的树木，韩苏弯腰呕出涌到喉口的血，跌跌撞撞地走出了神宫。他似乎听到玉轮在身后的呼唤，也听到了师父的哭泣，但他都没有回头，用力推开神宫大门，站在了围在外面的秦国士兵前。

    忌惮韩苏在咸阳宫时展现的可怕实力，士兵们如临大敌，端着兵刃将韩苏包围起来，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抓我回去吧。”韩苏说着，再也支撑不住，脱力地倒了下去。

    见他再也不动，争功的士兵们一拥而上，将韩苏的双腕用镣铐锁住，关进了囚车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