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
道歉
李景颢正看着窗外发呆，教室门口一阵sao动，然后传来一个女生略显激动的喊声。 “班长，有人找！” 他循声望去，看到了陈岩，还有旁边的如意，二人牵着手，好一对璧人。 他不知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走出教室，又怎么跟着他们来到无人打扰的阳台一角。 陈岩在如意的眼神催促下，手背抵着额角蹭了蹭，不大自然地朝他说了声“对不起”。 说完立刻望向别处，下巴依然倨傲地扬起。 “李景颢，你能原谅他吗？” 李景颢看看她，又看看陈岩，只觉得他们一个像顽劣的孩子，闯完祸在另一位善良温柔母亲的循循善诱下，被迫向苦主道歉。但小孩再恶劣，家长都会宽容，而他才是那个不折不扣的外人。 不由苦笑，眼底闪过一丝忧伤：“如果这是你希望的话。” 如意道：“没关系，你也可以不接受。我知道他的道歉没什么诚意，但这是目前为止在他的认知基础上我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陈岩觉得他好像被骂了，但他没有证据。 不过无所谓，他的好心情还没结束，至少还能再坚持五天。 他才不在乎李景颢原不原谅，他算个逑。 摇了摇如意的手，亲昵道：“我们走吧，好饿。”只把李景颢当空气。 如意抱歉地看他一眼，就这么被陈岩拽走了。 * 自从知道李景颢是年级前10，陈岩就卯足了劲学习，誓要补足这块短板，全方位地彻底碾压对方。 高三下学期，就在不断枯燥重复地查漏补缺和模拟考中飞快流逝，当街上的人们换上轻盈的夏装，校园内主干道高大的法国梧桐在阳光下抖擞浓烈的绿意，便又到了一年一度的全国高考。 考场，最后一门科目外语，陈岩行云流水地做完整套试卷，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半小时，他插着手闭目养神，等待铃响的一刻。 其实这一刻他已经心中有数了，模拟考以来，他状态奇佳，考得一次比一次好，最后一次，他竟然和如意一起冲进了年级前二十，成为11班班主任后来执教生涯中向无数学生津津乐道的正面典型—— “许如意陈岩知道吧？如果你们能保证谈成他们那种境界，那尽管谈，敲锣打鼓地谈，老师第一个双手赞成！” …… 他在后座打给在另一个校区的如意，如意刚同何彩玉在考场外汇合，她包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她一猜就是陈岩，避开舅妈，到旁边接通。 “考得怎么样？” “正常发挥吧。” “唉，我不是。”陈岩那头语气低落。 如意心提了起来，“你哪道不会？不是吧，以你的水平……” “我超常发挥！” 如意隔着手机都能想象陈岩得意的表情，她不禁泛起微笑，真心实意地恭喜他。 如果真如他所言，那他这次可能考得比她还好一点，全国top3板上钉钉。 陈岩嗓音低柔：“还不是多亏你，宝宝。” 如意被他这声宝宝，喊得耳朵酥麻，心湖泛起一圈圈甜蜜的涟漪。 从高一到高三，她和陈岩纠缠了整整三年，虽然无数人默认他们是一对，但直到最近，她才有了一种两人在谈恋爱的实感。 公交来了，舅妈远远地朝如意挥手，她对陈岩说，打字聊吧，我和舅妈在一块。 CY：［你志愿打算填哪里］ 如意：［等分数公布吧，大概率岚城大学，不想离家太远］ CY：［我也是，那说好一起填岚大（猫猫打滚）］ 如意：［嗯］ 如意：［不对，万一我的分数不够岚大呢？毕竟top3（流泪）］ CY：［不可能，我都行，你不行？］ CY：［就算不行，岚城好几所985，随你挑］ CY：［总之，一定要，选岚城的！！！！！］ CY：［敢不听话就干死你］ 如意：［（巴掌）（巴掌）（巴掌）］ CY：［对了，成珏说要办毕业派对，喊我带上你，去吗？］ 如意：［我去不太好吧…］ CY：［为啥］ 如意：［都是你们圈里认识的，你们玩开心就好］ CY：［你不在我开心不起来］ 如意：［……］ 如意：［那好叭］ CY：［好乖（亲亲）］ …… 见如意捧着手机笑容甜蜜，何彩玉颇感兴趣地问：“谈恋爱啦？” 如意闻言退出和陈岩的聊天界面，摇头说只是同学，但害羞的表情暴露了真相。 知道如意考场发挥不错，可见没有因早恋耽误学习，何彩玉没什么意见，只爱怜地拍了拍外甥女的背脊。 “我的如意这么优秀，有男孩喜欢再正常不过了。” 又问：“跟舅妈说说是谁？是不是小李同学？我就知道，他肯定对你有意思……” 如意忙打断何彩玉的离谱猜想，得亏没被陈岩听见，否则他要跳起来。 “不是他。” “哦……”可惜了。 何彩玉是老思想，甭管多大年龄，只要是谈恋爱，必须奔着结婚去，否则就是耍流氓。她觉得小李同学学习好长得好人又懂礼貌，各方面都挺不错的，唯一的缺点是他mama，来店里打包过两次饺子，每次紧盯店员不算，拿到手还要重新数一遍，生怕给她少了，一看就是那种细致到斤斤计较的主，这种女人当婆婆可不好相处。 便道：“不是也好。” 又追问：“那究竟是哪家男孩？”她迫切地想要了解如意恋爱对象的为人和家庭背景。 如意不想骗她，犹豫片刻，问她还记不记得现在这家店面是怎么来的？ 何彩玉当然记得，如意高一才开学那会，家里在菜市场的生意做不下去了，她出于无奈外出摆摊，不幸遭遇车祸，是一个男孩陪如意来的医院，还介绍了现在的店面，租金合适，位置绝佳。 当时签完合同后，何彩玉还让如意请那个男同学来家里吃饭，聊表感谢，如意当时没吭声，回头告诉她男生不愿意，她当时就想，那男孩一看便知家境不凡，哪里看得上她们小门小户一顿家常便饭呢？不来也好，省得被对方父母知道了，觉得你有企图。 何彩玉不禁严肃起来：“我看那孩子不一般，他家是干什么的？” 如意摇头，说只知道他爸爸是开房地产公司的，别的不清楚。她刻意隐瞒了更多信息，只露出微不足道的一角，其实也不算隐瞒，那些郝婧口中神乎其神的背景传说，她从未向陈岩求证过，所以姑且算是捕风捉影。 何彩玉紧张：“你们只是谈恋爱，没做别的吧？” 如意面不改色地否认。 何彩玉很信任她，松了口气，道：“谈谈恋爱也就算了，这种的咱高攀不上。” “人家也不一定是真心待你，只是看你长得好看，见色起意，贪图一时的快乐。” “你要注意保护自己，大学里优秀男孩很多，到时咱们再挑个家庭条件稍好些，但人品好有担当父母开明讲理的，当然了，长得俊是必须的，不然怎么配得上我家如意？” …… 不同于某些同龄青春少女的叛逆，很多时候，如意愿意倾听长辈的意见，他们的经验凝结了半生智慧，看似与潮流脱节却不失质朴实用，有一定参考价值。 一连数日，何彩玉一番语重心长的话萦绕在她的心头挥之不去，她知道门当户对是多数人信奉的普世价值，就连灰姑娘不也是贵族出身吗？无需舅妈劝诫，她自己也从未想过能和陈岩有什么未来，以前求之不得赶紧结束，可如今，想到二人终有一天会分开，竟会忍不住心痛。 一直到成珏的毕业派对那天，她才收拾心情，精心打扮一番，准备出门赴约。何彩玉知道她要参加朋友组织的聚会，虽搞不懂年轻人这些花头，但知道肯定少不了花钱，便硬塞给她五百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