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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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岩一席话,不可谓不振聋发聩,如果赵南粤足够理智,就会主动配合陈岩办离婚手续,也许陈岩会因此在日后的舆论讨伐战里帮她一把,但她根本听不进去。 她只觉得陈岩在狡辩,而她不如他狡猾,说不过他,墙倒众人推,所有人都欺负她! 她从十四岁初见陈岩,就爱上了他。是的,就是爱。 别以为一个十四岁的少女不懂爱,早熟的她本来对教她爵士的年轻老师有朦胧的好感,他修长俊秀,如一根剥皮的柔韧柳枝,唯一的缺点就是年纪大了些,可见到陈岩,她才明白什么是爱。 爱是对方一个眼神就能让你陷入胡思乱想,爱是对方和你说几个字就能让你脸红心跳好几天,爱是一想到他就忍不住漾起微笑,是下雨时突然担心他有没有带伞,又有没有别的女生给他送伞…… 她甚至傻气地默默祈祷,如果能让陈岩也爱她,她宁愿折寿三十年,反正她私心只想活到五十岁,这是她观察上流贵妇们得出的美貌保鲜的最大数字,年过半百的女人,再怎么不计成本地砸钱保养,也能于细节中窥见老态。 可陈岩太难接近了,更别提取悦,以及让他爱上她。 她人生第一次表白就是对他,却成了耻辱的印记,她发誓要开始讨厌他,结果才多见他两次,又不争气地反悔。 她改变策略,开始频繁换男友,又故作冷傲,特立独行,以此彰显特别,吸引陈岩的注意。 她演得很成功,演着演着,假的也成真的了,可陈岩还是对她不屑一顾。 知道他也会参加成珏组织的毕业派对,赵南粤煞费苦心地提前排练,要怎么表现她出众的舞姿和冷艳的性格,结果他把那个底层出身的女朋友也带来了。 呵呵,这种场合,他不怕她自卑吗? 赵南粤心在滴血,却克制着全程不搭理那个女朋友,她知道这里大多数人和她的想法一样,言语交锋白费口舌,漠视,才是至高的轻蔑。 游轮上和陈岩的谈话让她恼羞成怒,也彻底下定决心,和陈岩划清界限。 就当她认命,以为这辈子和陈岩就是这个结局了,突然,父亲赵崇华告诉她,陈家大伯有难,他可以趁机要求陈岩娶她。 她第一反应是不可能,那可是陈岩,怎么会屈服?父亲嘿嘿一笑,就问你到底想不想?她这才红着脸低头,怎么会不想呢? 没多久,陈岩就同意了,收到那枚皇冠形的戒指后,她欣喜若狂。然而这种喜悦没能持续多久,二人领证了,陈岩根本不碰她。 怎么办?她能逼他娶她,还能逼他上她吗? 多年压抑的爱恋化作恐怖的偏执,她冷冷地想,不碰就不碰,我赵南粤有的是男人,你陈岩再能耐,唯一合法的伴侣还是我,也只能和我光明正大出现在社交场合,接受别人的艳羡祝福。 数不清多少次,她寂寞地环住美艳的身躯,将背后的男人想成陈岩,心脏缺失的一半逐渐圆满…… 对许如意,她依旧一以贯之地漠视,可又忍不住偷偷找人调查,她知道她怀孕了,被陈岩安置在岚城西郊的疗养院,知道陈岩会不定期抽空陪她,亲自带她去那家很有名的私立医院产检。 她回想在云鼎中心的一幕,对陈岩究竟多爱许如意,有了更具象的认知。 她阴狠地想,这个女人什么都没做,凭什么拥有一切?而陈岩害得她沦落至此,又凭什么得偿所愿? 不久的将来,她就会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与其留在这里,还不如回美国。 但离开前,她决定做一件事,痛痛快快地走。 * 如意仰卧于超声检查床上,中年女医生正用探头在她涂满透明耦合剂的肚子上轻柔地移动,偶尔为了获得更清晰的图像,不得不施加压力,还不忘温柔地询问她的感受。 这是位于西城区一家私立医院,名气很大,主打孕产儿保服务,平时一号难求。疗养院平时虽有医护人员,但毕竟受众群体不是孕妇,缺少一些专业的检查设备,因此定期孕检是在这里。 陈岩工作很忙,但总会尽量抽空陪她产检,这次他要签订一个重要合同,现在身在美国,实在抽不开身,只吩咐保镖保护好她。如意产检时,二人就立在检查室门口。 医生一边帮她擦去耦合剂,一边笑着问如意想不想知道性别,陈岩提前吩咐过,如果她想知道,可以告诉她。 如意看着屏幕上定格的超声影像,小小的人儿蜷缩成一团,仿佛做着香甜的梦,心中溢满柔情。 她摇头,表示算了,留一个惊喜,再过一个月就知道了。虽然她想要女孩,但如果是个小男孩,她一定也会很爱他。 想到孩子的将来,她不免茫然。陈岩和赵南粤已经在走离婚程序,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就会顺理成章地和她领证结婚。可她不想这样,他能娶她了,她就要欢天喜地地嫁吗?那过去几年的欺骗圈禁算什么?如果孩子生下来,他肯定不肯让她带走,甚至可能继续把舅妈关在加拿大,以此要挟她和孩子留在身边…… 究竟该怎么办? 医院地库车位停满,保镖便将车子停在医院南门入口划定的临停区域,允许免费停一小时,超过需要收费。 这点钱自然无所谓,驾驶座的保镖缴完费,谨慎地打着方向盘,车子缓慢平稳地驶出大门,因为门口车流密集,不时需要刹停等待。 负责开车的保镖专注于路况,副驾的保镖则戒备地扫视周围,视线滑过一辆靛蓝色的汽车,数十年从业经验让他有种敏锐的直觉。 他视线紧盯着那辆车。 起初只能看到黑漆漆的车窗,随着同伴将车身顺过来,靛蓝色车子点火发动,示宽灯亮起,没打转向灯。 后视镜里映出了靛蓝色车主的模样,戴着棕色宽檐帽,大半张脸掩在阴影里,只露出半个明显是女人的尖细下巴。 他给了驾驶座的同伴一个动作,示意他加速。 几乎在同一时间,那辆靛蓝汽车加速完毕,以超过100公里的时速从斜后方撞向他们的丰田酷路泽。 准确地说,是撞向如意所在的后车厢。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即使是训练有素的职业保镖,也有些反应不及,饶是丰田酷路泽车身结实,依旧在巨大的冲击力下滑出两个车道,车身生生旋转180度,才在保镖的cao控下堪堪稳住。 赵南粤眼看黑色丰田车的右后方被她撞出一个巨大的凹坑,车窗粉碎,不难猜想里面的惨状,她猩红着眼露出畅快的笑意,如果把这个女人撞死,陈岩会很痛苦吧,可惜自己马上要搭私人飞机离开,无法亲眼看到了。 她继续朝暴露在视野中的左后方加速撞去,这下保镖没让她得逞,迅速调整方向,用车头正面迎接。 丰田酷路泽坚硬的车头让赵南粤的车前盖瞬间变形,眼看没什么机会了,赵南粤迅速打转方向盘,甩下一众惊魂未定的车辆行人,逃之夭夭。 保镖司机朝后视镜看了眼,那个他们负责保护的女人,双目紧闭地倒在座位上,身上脸上扎满碎玻璃,衣服被大片的血染红,且不断有鲜血混着羊水从身下涌出,肌肤因鲜血的急速流失逐渐苍白如纸。 他不受控制地浑身发冷,又极力保持冷静,对副驾同伴道:“我来搜索附近有急救科的三甲医院,你去后面给她止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