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教授，聲音太大了

    盛夏午後，建築大樓中迴盪著一陣陣的迴聲，那是聲學教授李毅剛結束的一堂「音場設計」課，學生們意猶未盡地收拾教具。李毅站在講台前，手中握著一支紅筆，筆尖還拖著剛畫好的波形圖。

    這時，門邊傳來輕響——是助教蘇夏兒，她笑靨如波浪般輕撫空氣。「李教授，回音室的音響設定，我調了一下，想請您聽聽看效果如何？」

    他點頭微笑：「好的，我正想去那裡調整一下吸音板，順路一起去吧。」

    兩人並肩走進校內的專用音場實驗室。牆上覆滿吸音棉，天花板垂著細繩麥克風，如同森林中的泛音樹，四周靜得能聽見呼吸與心跳的回聲。

    這是蘇夏兒最愛的地方，不為實驗，只為這空間裡，李毅專注的側臉。

    他正低頭校對設備，手臂線條隨著動作綻出衣袖，喉結起伏間傳來他低沉的嗓音：「來，把訊號測試一下。」

    她輕聲應了，蹲下調整控制台上的旋鈕，卻忍不住抬頭看他。他正專注地靠近牆面測量，唇微抿、眼神如探測器。就在那一刻他單手將額前碎髮撩起，露出額角與銳利眉骨。那個撥髮的動作，電流般滑過她脊椎。

    她暗戀他三個學期。她的論文改過三遍，只因他用紅筆在旁邊寫了「你可以再深入點。」

    這麼久，她從沒像今天這麼想讓他「深入」她。

    她舔了舔唇，突然調高輸出，聲波在空間中震蕩出一點不規則的尾音。

    「感覺呢？」她蹲著調旋鈕，語氣刻意放軟，手指甚至在旋鈕上輕撥多一下。

    他靠近她，用聲學專家的嗓音低語：「低頻稍微有點共振頻率，應該大概在   60Hz   到   70Hz   區間，造成尾音拉長。」

    她抬頭，笑眼彎彎，眼神閃爍：「那，這聲音需要……被『醫治』嗎？由教授動手？」

    他怔了一下，視線與她交會。她那一瞬的眼神，不是學生，不是助理，是一場無聲的邀請。

    他的笑意頓起，試圖鎮定：「自然是由我親自調理，但要聽你的回饋。」

    「我會的。」她輕聲說，手慢慢撫上牆邊的木框，故意讓指甲劃過布面，製造柔細又挑逗的摩擦音。聲音在空間中蕩漾起模糊而曖昧的回響。

    他望著她的側臉，忽然意識到，這不是第一次她靠近他。只是，他從沒允許自己細看她的唇、她的頸窩、她每次在他講課時故意慢半拍的眨眼。

    他以為她在撒嬌，其實，她一直在撩他。

    他胸口一股熱流蔓開。

    「你剛剛……是在模擬哪種材質的聲音？」他低聲問，聲音比以往還低兩度。

    她回頭看他，語氣如羽毛輕撩：「你的嗓音，在這種空間裡，比任何材質都要……令人悸動。」

    晚風輕拂校園小徑，實驗室大門悄悄關上。李毅示意蘇夏兒先坐。她坐上測試椅，紅裙在白光下顯得柔軟誘人。

    「現在」，他開啟錄音裝置，開始在她耳邊低聲講解音場原理，語調低沉。「當聲波撞擊表面反射，再被吸收時，就會有……」

    他的手抬起一片吸音棉，輕貼她肩膀，示範。她頓了一下，聲音加速：「教授……」

    他蹲下，將顫動的麥克風收進吸音棉裡，然後轉身，正對她，呼吸交接。他手指輕塗她鎖骨，在白襯衫下的肌膚劃出一抹溫軟。

    「這是……吸收，還是反射？」他賴皮地問。

    她手心倏地冒汗，但眼睛卻閃著光：「……都……是。」

    他臉貼近她耳，輕咬一口：「那我們試試——混響。」

    隔天黃昏，李毅留校調整線性陣列麥克風，蘇夏兒來幫忙搬設施。她把手機調成白噪音，低頻聲波在走廊迴盪，兩人並肩走進電梯，聲音隨電梯門關閉、上下的頻率在胸腔間震撼。

    「教授，我想……，我們可以再用身體做一次測試嗎？」她輕聲說。

    他心跳漏拍，卻穩重地回應：「你想測試哪種振幅？」

    她回身一個微笑：「能不要學術術語嗎？我想測試你在我身上的響應。」

    電梯抵達地下音場，他們踏入密閉空間。她主動對著牆面發出短促呻吟，聲波立刻有了物理反應，回音精準而性感。

    「妳的聲音，每個頻段都好。」他按下錄音鍵，示意她繼續。

    她噙著笑容，身體慢慢靠近他，聲音更響亮：「這樣可以嗎？」

    他伸手環住她，將她貼在牆上，衣襟解落，圍繞兩人的聲音成了一首交響。她曲身吻他的頸，他雙臂托住她的腰，身體靠在吸音棉上。

    從吻到喘息，從輕觸到深撫，他們用聲學實驗重新雕塑渴望，她的呻吟成了指示波，他的手掌是麥克風。

    在那空間裡，只有他們的呼吸與回音，她顫抖著，輕聲呢喃：「教授，請將振幅調得更高。」

    他便以節奏回應，熱力的撞進她深處，那一刻空間震動成共鳴曲，她像是被彈奏的樂器。

    某晚，校方突然通知：李毅因國際聲學研討會要出國半年。他收拾行李，蘇夏兒不敢問太多，眼中濕潤卻故作平靜。

    告別那晚，他們走在校園小徑，月光像白噪音般均勻撒落。

    她輕撥他的衫襟：「教授，下次實驗……還有我嗎？」

    他深情看著她，眉梢帶笑：「當然。」然後索吻片刻，深而綿長。

    她笑了，眼角泛光：「那聲學課，以後要……線上直播嗎？」

    他笑聲低語：「只要你在房間裡，音場就在線。」

    飛機起飛那天，李毅心頭還留著她的氣味。機艙裡，他拿出手機，看著她在校園大樹下的自拍，她故意把話筒伸向鏡頭，調皮標了他。

    他回覆：「待我調好實驗裝備，好好回到妳身邊。」

    半年後的研討會現場，李毅報告獲高度掌聲。但報告結束，他手機傳來一段語音，是蘇夏兒。

    「教授，我錄了自己的聲音，還有……我為你調整的吸音棉。」

    手機裡傳出的是她的喘息與在實驗室的聲音，低頻，清晰，甚至夾雜輕咳。

    會場靜默，他嘴角微翹，眼底溫暖如初。

    ~~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