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篇 乘风
第十九篇 乘风
第九十章 天色刚亮，玉城坐着马车往城外的汤苑走，一路上迷迷糊糊、萎靡不振。临出门前，又被白蘅和三雄前后夹击弄了一次，精神亢奋，却身心俱疲。想着白蘅那个小浪货，只怕还在搂着三雄，握着大鸡吧酣睡呢。。。自己这一大早受着冻赶去开工的日子不好受！ 到了汤苑正要进门，迎面冲出来急着外出办事的四宝，两人打照面之际，四宝悄悄地在玉城耳边嘀咕了一句：“我发现了，我师父——没鸡吧。。。” 短短一句话如雷击般撼动了玉城整个神智，没鸡吧是什么鬼？他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但此刻不是说话的时候，就轻轻回了一句：“你晚上来我房里找我，多晚我都等你！” 两人便跟没事儿人一样擦肩而过了。 这一整天，玉城都迷迷糊糊、没精打采的，除了因为头天夜里yin欲无度之外，心里也在盘算着这冯英姿究竟是个怎么回事！ 没鸡吧？不太可能是天生的，一定是后天给割了！所以冯英姿是宦官？但郡主以前提过，冯英姿是府兵出身，而且看他的身手和英武之气，也更像是个当兵的出身。好好的一个府兵为什么会被割了呢？ 说是犯了什么大错，或者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但通常来说，即便是得罪了秦王本人，要打要骂要杀都可以，没必要割啊！ 所以，要么就是跟哪个人有了jian情被发现了！比如王府的小妾？丫鬟？歌伎？或者是——郡主。。。？ 郡主丧夫之前，对那个病秧子夫君还是有几分情意的，不至于暗中与一个府兵偷情！而且郡主是在病秧子死了之后，才偶尔回到秦王府娘家居住的！再说，郡主在遇到自己之前，对床上那些事儿也并不是十分热衷。。。 所以只可能是这个冯英姿单恋，甚至是苦恋郡主才对！因为以他的死忠程度，是不可能看的上其他寻常女子的。 但这件事儿不能问郡主，也不能问钱大掌柜，他们都是一伙儿的，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就这么迷糊着，等着，一直熬到了子时，四宝还没回来！ 玉城在房间里打着盹——汤苑里专门有个小院儿，里面有几间房，专门为玉城、钱大掌柜和冯英姿他们几个准备的，家室都在城内，平时在汤苑当值的时候就暂住在小院儿里，省的两边折腾。 终于，四宝来了，带着一身酒气和汗臭味儿！不等他开口，玉城皱了眉：“你赶紧去洗一下！” 四宝嘿嘿一笑，一边脱一边说：“忙活了一整日，晚上请两个大老爷吃酒，吃了酒又去了翠华楼坐了坐，这才回来，哥你等急了吧！” 玉城去给了他收拾了热水、浴巾、香胰子，“去洗吧！洗干净点！” 四宝屁颠儿屁颠儿地光着屁股去了，又屁颠儿屁颠儿地光着屁股回来，抖抖嗖嗖、嘶嘶哈哈地翻身上床，裹住了被子，“哥！今晚我就在你这儿睡了！”一副不答应他就不开口的架势。 玉城白了他一眼，这点儿小聪明全都用在这了，递给了他一杯热茶，让他醒醒酒。 四宝这才开始细说：“昨日，我跟我师父一起陪两个大老爷吃酒，吃完了也还是在翠华楼，一人叫了一个姑娘陪着，我也有一个。。。要说她家的姑娘啊，也就那样，还不如哥你白净呢。。。哈哈哈。。。” 玉城瞪了他一眼。 “那两个大老爷抱着姑娘一边喝酒一边乱摸，但我师父一贯的正人君子，只是喝酒却不动手动脚，怎知那姑娘是个小sao货，看我师父英武非凡却又不碰她，她就自己在我师父身上乱摸，没想到摸到我师父的两腿之间，忽然愣住了，我师父就狠狠瞪了她一眼，那小娘们不敢胡乱说话，就不再摸了。。。” “你师父发现你看到了吗？” “没有，我正跟大jiejie亲嘴儿咂舌头呢，眼角偷偷扫的。。。” 玉城甚为鄙视地白了他一眼。 “后来我偷偷地塞了二两银子给那个jiejie，问她摸到了什么。。。她说什么都没摸到。。。我就奇了，什么都没摸到是什么意思？她就支支吾吾地说，啥都没有。。。” 玉城觉得这是一个最关键的点，“是全部都没了？还只是蛋没了？” “我没问那么细，但感觉上应该是全都没了，要是只割了卵蛋的话，还能摸到点东西吧。。。。” 玉城哦了一声，就开始细想各种可能性。 这边四宝等的不耐烦了，叫玉城赶紧睡了，第二天还要起大早呢！ 玉城熄了灯躺下，背对着四宝，继续在想事情。 就感觉黑暗中，四宝的手伸过来摸自己的屁股，看没什么反应，居然把手伸进了亵裤里又摸又捏。 玉城打了一下他的手，“滚一边儿去！” 四宝不但没有滚，反而贴的更紧了，“你看我发现了这么大的秘密，你怎么赏我啊!” “明天给你五两银子，够了没？” 四宝不说够也不说不够，就在玉城耳边嘀咕：“哥你这屁股比那小jiejie的还滑还嫩，让我cao一下呗。。。” 玉城一把就推开了这个狗东西，“你作死啊！” 四宝不屈不挠地又贴了过来，舔着脸继续嘀咕：“你别装了，我知道你跟我哥的事儿！” 玉城心里咯噔一下，他怎么知道的？是三雄说的？但嘴上还得咬死：“别胡说！小心你哥踹死你。。。” 四宝嘴上说着“我早就看出来了！你俩都当我傻啊？我的虽然没有我哥的大，但你就让我试试，人家用过的都说好。。。”手上已经褪下了玉城的亵裤，硬邦邦地就顶上来了。 玉城还在挣扎着，不让四宝得逞，哪知四宝摸着黑，瞄不准入口，鸡吧顶不进，就直接伸手指去摸去捅，“我cao！怎么这么松？你是不是昨晚又给我哥cao了！” 玉城被他问的心虚的很，挣扎也挣不开，半推半就地就被四宝侧着身从背后插了进来。 确实是有点松，因为就这么进来也并不是十分痛，嘴上说着：“你快点！” 四宝哪里听他的！一边蛄蛹着慢慢cao，一边嘴上开始胡说八道起来： “你个sao屄，以后只准我哥和我cao你，不准别人碰你，懂吗？” “我该叫你啥好呢？叫哥吧，就跟我哥重了，容易晃神儿！叫你老婆吧？也不好。。。叫你嫂子吧！嫂子好！叫嫂子亲切，显得尊重我哥。。。” 玉城听着他那嘴里胡吣，气的七窍生烟，“你放屁！”就感觉黑暗中，四宝那根小铁棍儿梆硬梆硬的，那是独属于少年的坚硬guntang，棱角分明地进进出出，感受得清清楚楚，圆滚滚的卵蛋啪啪拍响。 “你觉得我跟我哥哪个cao的你更爽些？” 玉城自然不屑回答这种流氓又无耻的问题，但心里却是有答案的：三雄是带着感情的，cao的是他这个人；而四宝cao的就只是一个xue，是男是女都不重要，反正不带感情，仅是取乐！ “我cao，来了！都射给你，射的多多的！嫂子给我生儿子吧！生个大鸡吧儿子！” 玉城清晰地感受到了一股股guntang的热精洒落在体内，“我cao！你射这么多！” “别装了，你吃都吃过了，还不知道我射的多少！”说着，四宝起身点了灯照向玉城的两腿之间，他要看被他cao出来的洞，看他的精汩汩流出，一边看一边“我cao我cao”的，感觉应该还可以流更多，又用手指伸进里面去抠。。。。 玉城觉得羞耻无比，正要痛骂这个狗东西无耻，忽然想起了刚才四宝的胡言乱语“嫂子给我生儿子吧！生个大鸡吧儿子！” 生儿子。。。生儿子。。。 玉城猛地坐起身，抓起刚才被四宝丢在床上的浴巾，垫在屁股下面流出的一大滩jingye上，“我知道你师父喜欢什么了！” 第九十一章 四宝正看的性致勃勃，一听师父俩字，马上就扫了兴。 玉城眼睛亮亮的，“我知道你师父喜欢什么了！” 四宝不解，什么？ “你说一个无根之人，会喜欢什么？” “喜欢女人吗？喜欢也用不上啊！” 玉城微微一笑，“无根之人肯定是喜欢儿子啦!就算不是真正的传宗接代，也想要个儿子给他养老送终啊！你没看古往今来那些大太监，都要收一堆义子呢！” 四宝聪明的紧，马上就明白了，“你是说让我认我师父做干爹？” 玉城正色跟他说：“是这个目的，但你不能贸贸然先开口，你师父那么精明一个人，以你现在这么短的时日，一定哄不住的！所以，从今日起，你心里就想着这个事儿，但嘴上不能说，你就像对待你亲爹一样，好好伺候你师父，直到有一天他被你的忠心和孝顺打动，到时候就水到渠成了！” 四宝嘟囔着，“可是我对我亲爹也没有多孝敬啊。。。” “你想想你师父的家业和财产，还有一身的本事，不传给儿子能传给谁？” 四宝眼睛一亮，嘴上不说，但思维已经发散到了各处，还是财产二字最能动人，心里就已经千百个应了。 “我让你在你师父面前说我的坏话，你说了没有？” “没有，因为不知道该咋说，还不如不说。。。” 玉城想了一下，教给四宝：“你就说我，不就是长了个好皮囊嘛！攀上了郡主的高枝儿，就飞黄腾达了！意思是这个意思，但语气上你是要羡慕着说的，恨不得自己也能攀个高枝儿才好。。。” 四宝细品了一下，觉得甚好，“那就算他认了我做干儿子，之后呢？” “之后，你还是先好好伺候你师父，密切留意任何关于我和我爹的消息，切记不可轻举妄动，其它的事，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四宝应了一声，又嬉皮笑脸地说：“嫂子，你看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再犒劳一下小叔子呗！刚才那发射的太快了，这回我慢一点。。。咱给我师父生个大jiba孙子。。。” 玉城听他说的越发不着边际，臭不要脸，气的一脚踹过去，“滚一边儿去！” 等俩人擦拭完洗完，消停躺下，玉城脑子里还是乱的很，一会儿想以后该怎么面对这两兄弟，一会儿又想着冯英姿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一会儿又想着郡主到底是用什么死死拿捏住了冯英姿，恍恍惚惚眯了一会儿。 忽然觉得有人推他，“张嘴张嘴！” 玉城睁眼一看，四宝一手扒开了自己的嘴，一手快撸，鸡吧就塞到了自己的嘴里，一发一发都射到了喉咙深处，差点呛死！ 四宝射完了坐在床上呵呵坏笑，不管玉城破口大骂，自顾自地穿好衣服，要在天色大亮之前偷偷溜走，免得被人发现，撂下了一句“以后除了我哥和我，不准别人碰哦！” 送走了四宝，玉城翻来覆去躺了一会儿，天已大亮，也还是睡不着，浑身酸痛乏累的很。穿了衣服来到汤苑，让人把菩提苑准备一下，泡一泡蒸一蒸解解乏。 玉城正闭着眼，在水雾中恍恍惚惚的，忽听外面有人敲门：“玉城！在吗？” 是冯英姿！玉城眼睛一睁，心下一动：“是冯哥吗？在呢，进来吧！” 说罢便起身，拿着一条大浴巾边擦边走出来，赶在与冯英姿打照面的时候，浴巾正正擦到了两腿之间，还里里外外都擦了一下——这个动作不会有人觉得刻意，因为每个男人都是这样擦的！ 原本松软耷拉着的玉杵被浴巾揉搓了几下之后，有些半硬起来，玉城清晰地看到了冯英姿一闪即过的一丝微妙的神色，也不知道是羡慕还是眼馋，抑或是嫉妒。就听冯英姿说道：“佛首阁已经竣工了，今日郡主应该不过来，先请你和钱大掌柜过目！” 玉城赶忙穿了衣服，随冯英姿走了出来。 这佛首阁原本出自玉城的创意——既然时间和银子不允许，索性舍弃高大宏伟的气派楼阁，反其道行之，弄一个小却精巧的，并且响应那个地涌金莲、龙女捧颅的传说！ 就见那莲池筑基直径九尺九寸，暗含九九归一之意；池壁嵌八十一枚鎏金莲瓣浮雕，池水引自佛首泉眼，保持恒温微雾。水中养七尾朱砂鲤，暗合佛首出土时的七粒舍利。等到夏日，便是一池睡莲。 莲池中间一根擎天金柱，高亦九尺九寸，乃整根终南山黑檀木，外裹青铜，柱基雕四大天王托举状。柱顶便是一座纯铜锻造的莲台，共十二瓣，莲心托水晶琉璃匣，届时佛首便将安置于内。 在佛首的上方建有飞檐护亭，参考的是小雁塔唐代铜亭样式，但缩小至方丈之地。檐角悬青铜铃，风过声如梵唱。匾额“佛首阁”三字出自玄奘《大唐西域记》碑刻字，黑底金字，边框饰忍冬纹。 莲池边竖有一碑，上刻：“一柱不染尘，金莲原是根。若问佛首处，低头看水纹。” 此阁虽小，却暗藏了“见塔、见莲、见佛、见己”四重禅机，恰恰应了“一花一世界”之旨。 玉城和钱大掌柜看过之后，都不住地拍手称好！不但将玉城的构思完美呈现了出现，甚至还超越了所有人的期待！俩人这么一唱一和，夸的冯英姿原本冷峻的脸上也挂满了胜利的笑意。 三人都断言，未来这个佛首阁必将成为继大雁塔、小雁塔之后，又一佛门盛景，也必将引得芸芸信众前来朝拜，不愁咱们的汤苑不火上加火啊！ 连玉城自己都甚是佩服自己的绝妙创意，而且从郡主那得到的消息，届时灵机法师和妙昙师太都将亲自莅临佛诞开光仪式，不得不说自己时运正旺、如有神助，自信接下来的所有谋划布局都会手到擒来！ 第九十二章 阳春三月春已醒，护城河的冰早化尽了，水纹里抖着新柳的影子。荐福寺的杏花最是性急，前日还绷着骨朵，一夜春风来，今早就炸了满枝，倒把檐角的铜铃衬得灰头土脸。小沙弥扫阶，笤帚梢总粘着瓣儿，风一吹，卷起了一场胭脂雪。 距离四月初八佛诞开光日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而四月初九则郡主的生辰，大事小事都赶在了一起，别的还好说，怎么给郡主过生辰倒是把玉城给为难坏了！ 去年的那场牡丹花会堪称完美，再加上生辰夜自己的以身相许，不可复制的完美，今年怎么办？玉城苦着脸来找冯英姿请教。 冯英姿呵呵一笑：“你是郡主心尖尖儿上的人，你还不知道郡主喜欢什么？” “我要是知道就不问你啦！你跟郡主的时间长，你帮我想想？” 冯英姿眼睛转了一转，“去年的牡丹花会郡主很喜欢啊，尤其那出牡丹亭，郡主后来还专门找了戏班子，又演了一回呢！” “那总不能今年再演一回吧？最主要是现在时间来不及，佛诞还等着呢！” 冯英姿捋了捋思绪，“前些年，郡主都是在夫家过的生辰，具体如何我也都不知晓，郡马去世后才偶尔回一趟王府，然后的生辰就是你的牡丹花会了。。。” “那郡主出嫁前有什么喜欢的书画？戏曲？诗词？小玩意儿？” 冯英姿再往前捣，“郡主出阁前倒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性子，恨不能骑马打仗、上阵杀敌的那种，再烈的马，郡主也能驯的服服帖帖，连我等一众男子都自叹不如。。。” 玉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我再想想。。。” 玉城悟出的第一点，今年郡主生辰就送一匹马，一匹烈马！ 玉城悟出的第二点，郡主未出嫁前，冯英姿还是一名普通的府兵，亲眼目睹过郡主驯烈马的骁勇，所以很有可能是在那个时候对郡主产生了情愫！ 当下，玉城告了个假，就先溜到了自己的庄子，离汤苑不过就是几里路而已。 马金阳带着三个大小伙子正在看他的洋芋田，在一片向阳坡地上，疏密有度地种了两亩半——春分播种，谷雨见苗，此刻幼苗已经绿油油地破出了土。 马金阳旁边为首的那个大小伙子，黢黑rou壮如铁塔一般的，就是三雄的大哥——大山，性格一如三雄般憨厚淳朴，是个极稳重极靠得住的人，话比三雄更少，这次带着老婆和一对儿女都来了庄子。 马金阳领着玉城庄子里转了转，除了这一片坡地种了洋芋之外，其余的地上还种了小麦、棉花、油菜、花椒和柴胡，都是收成稳定且利润高的好东西，忍不住的喜上眉梢——人性丑恶，人心难测，但庄稼地永远不会辜负自己！ 临走时，玉城交给马金阳一个任务，就是速速去买一匹好马、烈马，连同马鞍配套都要最好的，不要惜银子！公主姿容烈艳，最衬红色，所以尽可能挑一匹红马——毕竟马金阳早年还是真真的做过马伕的。 出了农庄往回走，先是到在建的宅子看了一眼，进度如常，便打算去自家的第一锅吃个晚饭再回城里，不料天色还未黑，这第一锅的楼上楼下就已经坐满，烟雾蒸腾、人声鼎沸！ 阿寿大掌柜忙的也就是过来打了个照面儿，连桌子都没安排一个——毕竟要优先安排给前来排队的客人，不能耽误做生意！玉城又是苦笑，又是满意地蹲在后院吃了一碗新推出的红烧羊rou面，味道、口感、肥瘦都恰到好处。 进了城，玉城吸取了上次突然杀去白蘅家的教训，晚上就直接宿在三雄处。白日里三雄刚刚接待过一位夫人，回了来又被玉城缠着要了两次。倒也不是玉城非要不可，他就是知道三雄的性子——越是这样，越会让他觉得自己是被需要的、被依赖的，他会感到更多存在的价值。 两人心满意足地躺着睡下，三雄轻轻地问：“你说以后咋办？” 玉城被这没头没脑的问题问住了，也不是很懂三雄到底想问的是什么，就转过身来，轻轻刮着三雄高高挺起的鼻梁，回了句“该咋办就咋办呗！” 三雄嗯了一声。 玉城想起下午看到了三雄的大哥，“我下午去看我爹的时候，看到你大哥了，都挺好的！只要他跟我爹好好干，等这一茬儿洋芋收了，我就让你大哥跟着一起种洋芋，就在你那个庄子里头，不出两年，你大哥光是靠洋芋，就足以撑起你们一大家人的生计了！你爹娘就跟着你大哥过，没毛病。” 三雄嗯了一声。 “我跟你弟也说了，不用想着种地和做生意，就跟他师傅好好学，争取能认了做干爹，自保绝对没问题，以他的聪明劲儿，说不定还能干出一番大事业。” “至于你二姐，都是已经嫁出去的人了，还有你那些破亲戚，现是管不了那么多了！”玉城一个外人，却把三雄一家都安排的明明白白。 三雄问了一个直击心灵的问题：“那我呢？” “你就解脱了啊！这两年你为养家做了那么多，以后不用你养了，你就可以过你自己想过的日子喽！”玉城觉得这不就是一个明摆着的问题嘛，还有啥可问的？ “我想过什么日子？” “我怎么知道！你自己拿主意啊，娶妻？生子？” 三雄不置可否，问玉城，“那你想过什么日子？” 这一点玉城可是早早就想好了，“眼下我还是得多赚钱！然后我要出去好好走走看看，我要去江南！我要去看海！带着我爹一起！他这一辈子都没见过大江大河、高山大海，我也没见过！” “看完了之后呢？” “那就看完了之后再说呗！谁知道呢！反正我的日子我要自己做主，就要一个快活。。。” 三雄彻底无语了，日子是可以这样过的吗？ 玉城自己边说着，也边在想，要把爹带去一个风水宝地藏起来，免得因为京城的事情受迫害，可是去哪还没想好，总之这个冬天冷、夏天热，又干燥又多沙尘的西安是不能再呆下去了！ 三雄道：“我也没看过海，你能不能带我一起去？” “你想去就自己去啊，这么大的人了还用我带？” “我这辈子除了老家，就只在这西安了，多一个地方都没去过，我不敢。。。” 玉城嘿嘿一笑：“那就要看我高不高兴喽。。。”说着紧紧贴住了三雄的嘴唇，认认真真地吻了起来，手便伸向了三雄的小腹之下撩哧。 三雄嘴上积极地回应着，吮吸着，可是下面已经被榨的干干的了，撩了半天也硬不起来。 玉城佯装生气的样子，推开了他，“没用的东西。。。” 三雄却是很当真的，“你今天咋这么要了!你让我睡一会儿，明天早上给你。。。” 玉城一笑，就紧紧贴着躺好睡了，心里忽然觉得两个人之间的这种特殊的、亲密的关系，很像爹和兰姨——倒不是说三雄长的有多像，最多是那种骨子里的神似；更像的是认准了一个人，赴汤蹈火的一片心，恩与情，恩情！ 第九十三章 四月初八，天光破晓，佛首阁前便已早早跪满香客，大概是都想占个好位置，亲眼目睹一下佛诞盛典、双璧辉映的盛况。 佛首阁莲池畔，灵机法师一袭赤金袈裟，手持九环锡杖，踏雾而来；身侧跟着的妙昙师太，却令众人惊诧——原以为三百年南岳净慈庵的掌门，该是位鸡皮苍颜的老尼姑，谁知竟是个雪肤玉骨的年轻女子：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青灰僧袍不染纤尘，眉间一点朱砂如初绽的榴花，行走时衣袂翻飞，似携着天边的云气。 “这师太……怕不是菩萨化身？” “这师太怎地如此年轻？” 人群中有人低呼惊叹！ 有了解真相的信众纷纷解释道：“这师太的来历可不简单！你们当这妙昙师太是靠脸才当上掌门的？嘿，那可是大错特错！” “我听说，她七岁就能背诵整部《楞严经》，十岁时在净慈庵辩经，把几个云游的老和尚都问得哑口无言！” “她师父——上一代的明慧师太，晚年得了眼疾，经书都看不清，全凭妙昙在旁诵读讲解。据说有一回，明慧师太夜里梦见佛祖拈花，次日醒来便说衣钵该传她了。” “难怪！我表兄去年去南岳进香，回来说净慈庵的尼姑们个个对她心服口服，连八十岁的首座师叔都恭恭敬敬称她掌门！” “管她什么来历？能叫佛首显灵的人，那岂是寻常？” 众人议论纷纷、玄而又玄之际，就见这一俊一美的双圣已在佛首阁莲池畔站定：灵机法师诵《金刚经》，声如沉钟；妙昙师太持《妙法莲华》，音若清泉。两经交汇时，佛首阁中供奉佛首的琉璃匣在日光下、温泉水汽蒸腾中，竟泛起七彩光晕、微型虹霓。 池中朱砂鲤突然跃起，尾鳍扫过师太指尖，形成了鲤跃莲台的景象，有那大着胆子抬头看的女信众都看得呆了，手中团扇坠地：“阿弥陀佛！这哪是尼姑？分明是瑶池仙姑落了发！” 仪式毕，灵机法师指阁上匾额问：“师太看这‘佛首阁’三字如何？” 师太仰首，见池畔飞出一只玉色蝴蝶，正落在“首”字上：“阁中存佛首，阁下涌佛泉——法师说，是佛首金贵，还是活水金贵？” 法师以锡杖点地，池面顿时漾开涟漪：“金阁影在水，蝴蝶影在眸，师太问的是哪个佛首？” 此后长安小儿便有传唱：“灵机俊，妙昙娇，佛首阁前彩虹飘……”，更有那各种版本的《双圣开光图》广为流传。 开光仪式尚未结束时，便已有人迫不及待涌入了新建成的佛首泉——位于佛首阁两侧，各辟半露天汤池：左泉男池，池形如金刚杵，池底铺黑曜石，水温较高，暗合“勇猛精进”之意；右泉女池，池作八瓣莲状，池壁嵌螺钿贝母，水温稍低，取“柔忍慈悲”之旨。 两池遥对佛首阁金莲，入夜后阁上琉璃佛首映照时，池水竟分现日月倒影。 泉池周遭皆种花树，左泉畔植流苏树正值盛放，白花如雪，随风卷入泉中，遇热化作香雾；右泉边种粉樱，瓣落池面，珠泡托着嫣红上下沉浮，似胭脂泪滴。 最妙是清风起，阁上铜铃一响，两树花雨齐飞，在半空交织成曼荼罗纹，未及坠地又被蒸汽托起，恍若天女散花。正所谓“一泉分阴阳，万瓣落空明”，因此又被人称作“花雪沐禅泉“。 妙昙师太是第一次来，所以见到那花雪奇观和沐汤禅趣，都不住地点头赞叹，灵机法师呵呵一笑：“师太先莫高兴的太早，殊不知他家的终南苦笋和金粟禅饭也是一绝，贫僧至今仍念念不忘！” 玉城呵呵一笑：“圣僧这是嘴馋了，催着我们开饭喽！” 郡主啐了一口，“休得无礼！” 灵机法师哈哈一笑：“无妨无妨！前些时日收郡主信，贫僧本是嫌远不打算来的，但又据信中说终南山的新鲜嫩笋正当令，唉，便想着远些又何妨！贫僧这就来了。。。” 玉城也哈哈一笑：“我原本跟郡主说只请师太便罢，后来一想，反正师太一人也吃不了那许多嫩笋，索性做个顺水人情，连那馋嘴和尚一并请了吧！多双筷子的事儿！” 灵机法师便对师太行了一礼：“如此这般，贫僧这里就只谢师太一人便了！哈哈！” 郡主笑着轻捶了一下玉城的后背，领着几位一起来到了素心禅院用午膳。 最让灵机法师念念不忘的观音竹嫩笋，仅三寸长，未破土时采于寅时终南山阴坡，纵剖薄片用冰泉浸泡去涩，配雁塔温泉水发的黑木耳和峨眉雪芽茶叶，素油爆香快炒，淋山茱萸果醋，名为终南玉版笋。咬一口咯吱脆响，清香滑嫩、酸辣可口，圣僧笑称“咬得菜根，听得天籁”。 而妙昙师太最爱的是一道千页照心豆腐，用荐福寺古井水点的卤水豆腐，压制成千层，切方正块以松针烟熏出木香；置于青瓷盏中，浇琥珀色菌菇高汤，汤面浮一粒红枸杞，如佛顶珠。师太用勺破开豆腐时，见层叠如佛经，赞叹：“撕开方见本来味”！ 用终南山旱地小米烹制的金粟禅饭，粒粒金黄如舍利，法师刚只吃了一碗，又见那罗汉兜素面甚是喜人，也吃了一碗—— 手工拉的银丝细面，根根透光；用昆布、干松茸、无花果文火吊足六个时辰的汤头，滤清后色若蜜蜡；用榆耳、竹荪、石耳等十八种山珍切细丝，炒成“兜率天”云霞状的浇头淋于其上，鲜甜惹味！ 圣僧边吃边摇头边叹气：此味只得雁塔有，一口吞尽虚空相！ 此后，这面便被改名为“虚空面”，每日限供八十八碗，合八十八佛忏数。因得圣僧加持，每日的八十八碗皆是一抢而空！ 第九十四章 午膳过后，喝了会儿茶，郡主便引着妙昙师太去了菩提苑泡汤，这边灵机法师还照例是由玉城领着，来到了少阴苑——苑形如古琴，汤池为琴箱，回廊作弦柱，风过檐铃似梵音。 主体汤池池壁嵌蓝田玉雕药师佛十二神将，暗合少阴经xue位，泉中浮终南山灵草金线莲，有活血通络之效，池畔青瓷香炉焚“水火既济香”。 法师轻车熟路，脱的溜光赤条条的一副皮囊，迈入池中。玉城却不脱衣，忽然一下跪在了法师面前：“请圣僧救人一命！” 灵机法师再怎么见多识广，也没想到刚刚还谈笑风生、乐乐呵呵的玉城转脸间便行此大礼要求救命！ “施主快快请起，有话好说！” 玉城并不起身，“小人最亲近之人近日遭遇变故，未来某一时刻可能会遭遇飞来横祸，故此想找一隐秘之处隐匿藏身以求避世，求圣僧指点一二！” 灵机法师见他还不起身，略沉吟了一下，“灵隐寺慧明方丈，与贫僧有旧。贫僧可修书一封，请慧明方丈不吝收留，想来可以护其周全。。。” 玉城想了想，灵隐寺太过出名、人多眼杂，况且只是躲藏起来，并没打算真的要剃头做和尚，便道：“圣僧，那灵隐香火太盛，若剃度改装，反倒惹眼。。。可否有那种世外桃源的少有人知的清静所在，最好是道观。。。” 灵机法师点了点头，“确实，如果施主亲近之人也如施主般容颜秀丽，剃度之后反而更惹人注目，是贫僧大意了。。。” 玉城低头，“圣僧哪里话！是小人不知好歹，给圣僧添麻烦了。。。” “远在胶东半岛的最北端，有一蓬莱县，依山傍海，四季分明。在那蓬莱县东南崮山背海面的一处断崖之上，有一座小小的蓬莱观，堪称人间福地，却连蓬莱县本地人知道的都不多！贫僧早年曾有幸到访过一次，实在有天高海阔之感，且与那蓬莱观的云栖子道长甚是投缘。便可修书一封，托付与他，可保无虞！” 玉城一听，极是满意，连磕了三个响头，“谢圣僧慈悲！” 法师也是被逼的没办法，汤也不泡了，出了汤池，披上衣服，便写了一封信，连带手绘一张地图，交给了玉城。 玉城感动的眼圈泛红，深深鞠了一躬，“圣僧也不问何人何事，就如此慈悲鼎力相助，小人没齿难忘！” 法师呵呵一笑：“贫僧虽与施主只有几面之缘，但施主聪慧过人、心思通灵，想必确是走投无路、万般无奈之下才开尊口，贫僧信的过施主的为人，无需多问！” “大恩不言谢！” 法师从衣服堆中取出一块青玉螭纹佩交予玉城，“此佩原是唐玄宗赐予李泌的山中宰相印纽残件，乃贫僧少年时在终南山石室所得，握久会散发沉檀香气。当年云栖子初见便爱不释手，我却舍不得给，只说待他炼成九转丹之后，再赠不迟。想来这许多年过去，该是履行此承诺啦！” 玉城接在手上，且不说玉质本身如何，单凭这个历史典故和底蕴便是无价！一时间感慨万千涌上心头，不知该如何酬谢。 法师呵呵一笑，“身外之物而已！贫僧现在可以继续泡汤了吧！” 玉城擦了眼眶的泪，赶紧伺候。 “烦请施主玉手，替贫僧搓搓背，咱们就两不相欠啦！” 第九十五章 这边荐福寺来人将灵机法师和妙昙师太请过去交流佛法，时间尚早，玉城便拉了郡主的手，神神秘秘地出去了。 车子停在了玉城的庄子，郡主不屑地道：“呦！这是要跟我显摆你的小庄子？” 玉城呵呵一笑：“你别急嘛!” 两人行至那边洋芋坡地，郡主虽不认识那嫩油油的绿苗儿，但也是猜到了，“呦！这是要跟我显摆你的洋芋？” 玉城呵呵一笑“你别急嘛！不过还是要感谢郡主馈赠的。。。” 两人走至庄子内的一条小河沟，那是水源来的地方，河沟两边的草地已被夕阳镀上一层金辉。金辉闪耀下，有一匹通体赤红、四蹄如雪的骏马正在低头饮水。见郡主和玉城走近，有一黑皮马伕将马牵来，交于玉城。 只见那马儿鼻息粗重，脖颈高昂，琥珀色的眸子透着桀骜，堪比西域进贡的汗血宝马，人称“赤焰”。 “郡主生辰，小的别无长物，唯有这匹烈马配得上您的风采。”玉城含笑递过缰绳，“只是它性子暴烈，已踢伤三个驯马师。。。” 郡主切了一声，笑道：“所以你是打算看我的笑话喽！” 玉城坏笑道：“岂敢！岂敢！”躲的却是极快极远。 话音未落，赤焰突然扬蹄长嘶，前蹄几乎蹬到郡主面门！玉城和马伕吓的大惊失色——却见郡主不退反进，一个箭步贴近马腹，左手闪电般抓住鬃毛，右掌在它颈侧某处一按。 “跪下！”她清喝一声。 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方才还狂躁的赤焰竟前膝一软，轰然跪地！ 郡主身穿一袭藕荷色织金襦裙，外罩月白纱罗大袖衫，分明是闺阁赏春的打扮，衣袂被野风吹得猎猎作响。眼看着郡主就要翻身上马，玉城急道：“郡主且换骑装！这畜生认生……” 却见郡主倏地后退半步，右手将碍事的广袖往腰间玉带里一掖，左手顺势扯下披帛往马颈上一绕。赤焰被这柔软束缚激得两脚腾空而起，郡主却借着披帛拉力腾身，绣鞋在马鞍上一点——“刺啦”一声，湘裙侧缝裂开尺余，露出里衬的葱绿绸裤。她浑不在意地撕开另侧裙裾，碎帛往地上一掷：“碍事！” 郡主趁势翻身上鞍，双腿一夹马腹。赤焰暴怒人立，她却如黏在马背上一般，任凭它甩蹄扭身，始终稳若磐石。 “好畜生！”郡主大笑，突然从发间拔下金簪，往马臀上轻轻一刺。赤焰吃痛，箭般蹿出，化作一道赤色流星掠过草场。 玉城眼神倒是不错，隐约看见郡主伏低身子，嘴唇竟贴着马耳翕动，仿佛在说什么。三圈之后，赤焰的速度渐渐缓下，最终停在场边，低头轻蹭郡主的小腿，乖顺得像只家猫。 玉城瞳孔微缩——他分明看见，郡主指间有银光一闪即逝。 “你用了针？”他低声问。 郡主抚摸着赤焰的鬃毛，笑而不答，亮了亮手上的戒指，伸出了半截金丝：那是太医署特制的“伏兽针”，专刺马匹xue位，本是边军秘技。 夕阳将人马影子拉得修长。玉城忽然觉得，比起这匹烈马，眼前的女人才是真正难以驯服的存在。 玉城做小伏低地悄声道：“明日是你生辰，老规矩，我还是在海棠小院儿等你。。。” 郡主神情骄傲地笑了笑，“算你有点孝心！这马取名字了吗？” “乘风二字可好？” 郡主不说话，又是笑了笑，再次跨上马奔驰了出去，风声中传来“甚好”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