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回到書房的兩人，又重新各自忙了起來。林俞晴寫著寫著，又卡在了一道題目上。

    她想了一下，沈柏川雖然說可以問他，但現在人在外面，也只能暫時擱著。

    突然想起沈柏川說過秦野是資優生，可以問他吧？

    她隔空喊著：「欸，秦野？」

    秦野沒抬頭，繼續寫著自己那一張密密麻麻的心智圖，只回了聲：「幹嘛？要休息了嗎？」

    林俞晴有點無奈：「不是啦，我們才剛進來欸。我是有題數學怎麼算都不對，想問你一下。」

    秦野筆沒停，語氣平淡：「嗯，拿來我看看。」

    林俞晴把平板遞過去，秦野看了幾眼就開始寫解法，動作快得像在寫1 1=2一樣，三兩下就列出完整步驟。

    林俞晴看著那些運算，有點看懂但又不是完全明白：「等一下你跳太快了…這裡為什麼要這樣？」

    「就是這樣才會對啊，妳照這樣寫就是了。」

    「……但你為什麼知道這樣就是對的？」

    秦野一邊寫一邊說：「因為這題隱含的條件就是這樣，不先這樣做，後面會卡。」

    「那這裡咧？」她又指下一段。

    「因為你要先把它化簡，不然太亂了。」

    林俞晴追著他問，他就一個一個答，雖然語氣還是那副欠揍的樣子，但好歹有耐心一步一步講清楚了。

    林俞晴一路問到最後，總算釐清整個邏輯，點點頭說：「喔～我懂了，原來要這樣轉。」

    秦野撐著下巴說：「看吧，我就說你要照我的邏輯來，懂了吧？」

    林俞晴瞄他一眼：「你剛剛根本沒打算解釋。」

    秦野看她一眼，理直氣壯地說：「我又不是老師。」

    林俞晴翻了個白眼：「真難搞耶你，資優生怎麼都這麼討人厭。」

    秦野笑了：「嗯哼～但還是有人喜歡。」

    林俞晴：「……你是說江御辰嗎？」

    秦野挑了下眉：「不然還有誰？」

    林俞晴不想再搭理他，抱著平板回到自己座位上。

    秦野笑得開心：「還不是被我教會了～妳下次要問我要先預約喔，我收費的。」

    林俞晴冷冷地回：「下次我等沈柏川回來。」

    **

    林俞晴寫到一個段落，起身去倒水時順手幫秦野也倒了一杯。她走到他桌邊，把杯子往他旁邊一放：「欸，水。」

    秦野瞄了一眼，低聲說了聲謝謝，但視線還是黏在他那張紙上。

    林俞晴湊近看了一眼，好奇問：「你在畫什麼啊？怎麼這麼專心？」

    「心智圖啊。」秦野回得理所當然。

    「……什麼圖？」

    秦野挑眉看她：「你不知道？就那種——把自己腦子裡的想法全都寫出來，用分支連起來，整理一下你到底在想什麼。」

    「喔喔……」林俞晴若有所思，「那你寫的是什麼？」

    秦野把筆放下，指著圖上的幾個地方：「像這邊，我列了我的興趣——打電動，看劇，還有偶爾亂畫一點東西。然後我往旁邊再寫為什麼我會喜歡這些東西，像是因為喜歡觀察、拆解，或者是因為我很容易對一個畫面或一個角色入迷。」

    他停頓一下，像是也在重新思考自己的邏輯：「所以我大概發現，我其實是那種對直觀感受比較敏感的人，不一定適合超有系統那種學習模式。」

    林俞晴點點頭：「原來如此……那你覺得這圖有幫助嗎？」

    秦野低頭看看自己那張線條交錯的圖，嘟著嘴回：「目前也還沒看到什麼震撼人生的大發現啦，但起碼比我整天發呆好多了。之前我連我到底會什麼、想幹嘛都講不出來，現在好像稍微比較知道自己哪裡有點料。」

    林俞晴聽完，有點驚訝這傢伙難得的正經模式：「欸，不錯喔，感覺有動腦欸。」

    秦野翻個白眼：「妳這語氣真的不適合稱讚人欸。」

    「我是誠心的好嗎？你以前給人感覺就是腦袋空空、愛混日子。」

    「那我現在呢？」

    「……變成腦袋有一點東西的愛混日子。」

    「……」秦野氣到笑了：「不跟你講了，去、去旁邊啦。」

    林俞晴一邊笑一邊走回自己的座位，嘴裡還唸：「我這是鼓勵你耶～」

    秦野撇撇嘴：「你這鼓勵還帶刺。」

    **

    沈柏川一回到家，就先走進書房察看兩小狀況。

    看到林俞晴專心讀書，秦野也難得認真，還低頭寫著什麼，他心裡一鬆，滿意地點了點頭。

    他走回自己的座位，一邊脫下外套掛在椅背上，一邊捏了捏眉心。剛剛跟甲方談判耗了一整個下午，好說歹說、折衷條件，終於把事情擺平。雖然成了，但也是真的累了。

    林俞晴抬頭瞄到他眉心緊皺的樣子，沒說什麼，默默起身去倒了杯水，走過來輕聲說了句：「辛苦了。」

    沈柏川抬手接過水杯，視線落在她身上，神情稍微柔和了一些：「謝了。」

    林俞晴沒多說，轉身又回到自己座位繼續看書。

    沈柏川抿了口水，手上杯子還沒放下，視線又往她那邊看去，過了一秒，他身子稍微側過去，低聲問：「下午有沒有遇到什麼問題？」

    林俞晴立刻抬頭，一臉期待：「有！等等我找一下標記過的題目。」

    她邊翻邊嘴裡碎碎念：「我剛剛還問秦野，結果他講的我根本聽不懂。還是你教我比較清楚。」

    另一邊的秦野聽見這句，立刻抬頭回嘴：「不是我不會教，是妳太笨了好嗎？」

    林俞晴白眼都懶得翻了，直接無視他，專心等著沈柏川講解。

    沈柏川看他們互動，忍不住笑了笑，也不多說，起身把椅子拉過去坐到林俞晴旁邊，一題一題地耐心講解起來。他講得條理分明，例子貼切，林俞晴很快就聽懂，還連連點頭。

    而秦野那頭，原本還在看書，但越聽越分心，忍不住想：為什麼我一個人靠牆，搞得好像被孤立一樣？

    終於，他站起身，抱著自己的書和紙筆，把椅子也拉了過來，擠到了林俞晴的桌子那邊，安靜地繼續看他的書、寫他的筆記。

    林俞晴被他這突如其來的靠近嚇了一跳，轉頭看他一眼，見他沒出聲、也沒搗蛋，就識相地把桌面分了一角給他用。

    沈柏川看著自己原本規劃良好的大書房，現在三個人全擠在一張桌子前，搖搖頭，心裡一陣無語。

    ——但轉念一想，他肯坐下來安靜讀書，已經算是奇蹟了。也罷，就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