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蛆蛆的求婚計畫

    天花板上的燈管閃爍了幾下，然後慢慢亮起。實驗室內，四處佈滿了科學儀器和一些不明的試管瓶，似乎是為了給某種神秘而詭異的實驗準備場地。正中央的工作桌上，擺放著一個巨大的蛋糕，外觀呈現出不可能的形狀，像是某種奇異的昆蟲或腐爛的生物體。蛋糕的外皮呈現淡黃的顏色，散發著一股奇異的氣味，而當你靠近時，可以隱約聽見一種細微的蠕動聲。

    「這應該是我能做的最好的求婚蛋糕了。」屈臣皓微笑著，對著他自己創造的怪異蛋糕自信地說道，眼神中透著難以掩飾的光芒。他的雙手輕輕撫摸著蛋糕的邊緣，那些微小的蛆蟲在蛋糕的內層跳動著，像極了跳舞的精靈，隨著皓的手指揮動，發出微弱的顫動。這種跳動似乎也能感應到某種情感的波動，彷彿這些蛆正在跳著一首為柴可量身定做的舞蹈。

    皓深吸了一口氣，心情愉悅。他知道，這個蛋糕的成功關鍵在於他的「特殊材料」，那是一種可以讓蛆與人的精神狀態達到共振的物質。皓的這個蛋糕，不僅僅是為了展示他對柴可的深厚感情，更是一種「試煉」，一次向柴可證明他對「愛」的理解和對「蛆之文化」的熱愛。

    他轉過身，注視著正在沐浴的柴可。從隔著玻璃的視角看過去，柴可的身影被水珠衝刷，背影孤獨而迷人，像一具雕塑般的存在。皓忍不住露出了微笑，然後將自己身上的一層黏液小心地塗抹在玻璃上，滑膩的觸感讓他不由自主地覺得更接近自己所愛的那個人。

    他站在玻璃前，輕輕拍了拍手，然後開始唱起了情歌，那是一首極為簡單卻充滿情感的歌曲：

    「在這蛆之世界裡，我只為你旋轉，

    不管腐爛如何變，依然是我的心，

    你是我唯一的依靠，無論腐化多深，

    我願陪你到天明，直到蛆滿滿的巢xue。」

    歌聲在空氣中回蕩，輕柔的旋律猶如某種無聲的催眠，逐漸渲染著房間內的氣氛。皓的眼神充滿了狂熱與期待，雙手不自覺地撫摸著玻璃上的黏液，隨著歌詞的跳動，所有的一切彷彿都與他所唱的愛情一體化。

    然而，柴可聽見歌聲的時候，眼中閃過一絲疑惑，然後愈發的崩潰。他的手忽然停下，水流依然沖刷著他的皮膚，但他卻無法再感受到這種洗禮帶來的輕鬆與安慰。他的心，彷彿被某種不明的情感重重壓住。

    「他瘋了，對嗎？」柴可嘶啞的聲音回響在浴室中。

    他忍不住低下頭，眼前一片模糊。那一瞬間，他腦海中閃過一些模糊的記憶，還有曾經消失在過去的戀人。那時的自己，年輕、熱情，與一位叫「艾瑪」的研究員相識，彼此充滿渴望的愛情，卻在一場實驗事故後，彼此失散。艾瑪的身影，如今成了他心底無法抹去的痛。

    柴可閉上眼睛，緩緩蹲下，聽著皓的歌聲，歌聲中不僅是情感的激烈，更夾雜著某種奇異的扭曲與迷戀，那是他無法理解的恐懼。他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力量將他拉向那個奇異的世界，拉向那個只屬於皓和蛆的奇異愛情。

    「艾瑪，如果你還在……」柴可輕聲說道，眼角滲出了不易察覺的淚水。過去的記憶像腐爛的果實，逐漸腐化消失。他回想起那些日子，那些曾經讓他感到溫暖的微笑，艾瑪對他說過的話，「你總是這麼理智，柴可，但愛情，不是用理性能夠解釋的。」

    他聽著皓的歌聲，內心一陣複雜的情感交織：一方面，他對於皓的狂熱有著無法言喻的恐懼；另一方面，他也無法否認，這份情感背後所蘊藏的某種迷人的力量，像是他一生中再也無法忘記的愛情。也許，這就是皓的「愛」。

    但是他還是忍不住想起艾瑪，那個曾經和他共同面對這個世界的女人。這樣的愛情，為什麼總是那麼遙不可及？

    突然，浴室的玻璃被一雙黏膩的手掌覆蓋住，皓的臉緊貼著玻璃，露出那張扭曲的笑容。他的眼睛閃耀著異常的光芒，彷彿整個世界都被他的愛所吞噬。

    「柴可，我不會放開你，無論你如何掙扎。」皓的聲音從玻璃傳來，帶著一種令人不安的決心。

    柴可猛地回頭，眼中充滿了掙扎與矛盾。他想要逃離這一切，但又不禁被那股強烈的吸引所牽制。

    「皓，你到底想要什麼？」柴可低聲問道，心中充滿了無奈與恐懼。他的過去，艾瑪的影像，在這一刻仿佛化為空氣，消失在這一片模糊的未來裡。

    皓微笑著，他的臉上滿是如同蠕動蛆群般的「愛」，那是他對柴可無法言喻的渴望。他輕聲說道：

    「我想要的，只是你。」

    **

    霧氣撲面，實驗室的空氣如同漸漸爬上的蛆體，濕潤且帶著腐臭，仿佛每一口呼吸都在吞噬記憶的碎片。柴可坐在浴室裡，眼前的鏡子模糊不清。蒸氣讓他看不清自己——他曾經熟悉的面孔，如今在蒸汽中不斷變幻，逐漸被那層灰白色的氤氳吞噬。

    自從他意識到自己不再是柴可斯基夫·哈曼那個理性冷靜的科學家以來，一切都變了。面對這具逐漸改變的身體，還有那個越來越奇異的蛆蛋，他只能站在時間的邊緣，無力掙扎。

    皓會說：「你已經是我的一部分了。」這句話聽起來既是甜美的承諾，又像是無形的枷鎖。

    突然，浴室的玻璃發出一聲低沉的撞擊聲，像是一隻動物的爪子輕輕拍打。柴可微微一震，抬頭望去——他看見了那雙熟悉的眼睛，從玻璃上映出來，透過蒸汽模糊的輪廓，皓正將他的臉貼在玻璃上，目光中充滿了難以言喻的熱切。

    他嘴角微微上揚，卻並沒有像以往那樣冷靜。這一次，皓的眼中帶著一絲異常的迷戀。

    「你總是這麼遲疑，柴可。」他低聲說，語氣裡有種不容忽視的熱情。「不過沒關係，我為你準備了一個驚喜。」

    隨著他的話語，那些蠕動的小生物開始出現，從他的雙手裡擠出，像是被某種無形的力量引領，流動成一個奇異的形狀。柴可睜大了眼，心中湧上一股不安的預感。

    「我做了蛆蛋糕。」皓的聲音依然溫柔，但帶著一股異常的狂熱，「你會喜歡的。」

    「蛆蛋糕？」柴可輕輕皺眉，語氣中有些質疑，但更多的是無奈。他早已知道，皓的思維方式不再是理性或現實的，而是一種不受限制的、異常扭曲的情感。

    隨著話語的落下，一塊形狀奇異的蛋糕出現了。這不是普通的蛋糕，它的表面由閃亮的黏液覆蓋，蛋糕中心看似凝固，但內部卻有無數小小的蛆體在蠕動，像是生命在裡面舞動。

    「這是為你準備的，柴可。」皓的聲音從玻璃背後傳來，他的臉近乎貼上，嘴角勾起一抹奇異的笑容，「你最喜歡的，對吧？」

    柴可愣住，心中一陣翻滾。他感受到那股內心深處的恐懼，又不由自主地被這種異常的情感吸引。

    「這……不可能。」他喃喃自語。

    「你不必怕。」皓的聲音像是濃重的蜜糖，漸漸地籠罩了柴可的思維。「這不僅僅是蛋糕，還是一個邀請。」

    「邀請？」柴可皺眉。

    「對。」皓笑得溫柔而詭異，「這是我的求婚禮物，為你，為我們的未來。你，願意成為我的蛆王嗎？」

    柴可的心跳猛地一停，他的目光瞬間落在那隻不斷蠕動的蛆蛋糕上，內心一片混亂。每一條蛆，每一絲蠕動，都彷彿在召喚他，將他推向一個未知的深淵。

    他強迫自己冷靜，雙手不由自主地攀住浴缸的邊緣，指節發白。這是他一直以來的掙扎——理性與情感的拉鋸。他已經不再是原來的自己了，但他還是有那份本能，想要逃避，想要掙脫。

    然而，皓的語音再次響起，這一次，他的語氣更為堅定，帶著某種讓人無法忽視的力量。

    「不要逃避，柴可。」他輕聲道，「我已經準備好了，所有的，為了你和我，我們將永遠不分離。蛆，從來不背叛。」

    每個字都像是針刺進柴可的心臟，痛楚與迷茫交織在一起。蛆，從來不背叛——這不僅僅是一個生物的特性，還是他們之間所建立的扭曲的聯繫。

    然而，這一次，柴可沒有立刻回應。他的內心在掙扎，回想著年輕時的自己。那時，他也曾擁有一段愛情，純粹而真摯。他的心一度被一個溫柔的眼神牽引，並且，所有的痛苦與艱難都可以因為那份愛而變得值得。

    但那段愛，卻在一場突如其來的災難中消失無蹤。那個曾經和他共同面對世界的人，再也不在他身邊。愛情的碎片隨風而散，無人拾起。

    他的心中掠過那段痛苦的回憶，眼角的淚水不由自主地滑落。他想起了那個名字，曾經的戀人，曾經的溫暖——但這一切已經不再。

    「柴可……」皓的聲音再度打破他的思緒，「你不再孤單，我會一直在你身邊。成為我，成為蛆族的未來。」

    這一刻，柴可似乎聽見了內心某種深沉的呼喚，他知道，自己已經不再能回到過去。不管這一切是否錯誤，他的選擇，或許早在那一刻就已經注定。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地抬起頭，看向玻璃外那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眼中，沒有恐懼，只有無盡的混沌。

    他終於開口，聲音低沉而絕望：「好，我願意。」

    皓的笑容瞬間變得更加明亮，眼中的狂熱幾乎要溢出來。他輕輕推開浴室的門，走進來。

    「那麼，從今天起，我們不再是兩個個體。」皓輕聲說，眼中閃爍著無法言喻的光芒，「你將永遠是我的蛆王，而我，將是你唯一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