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朝堂風暴

    謝晴出溯王府時，已是夜半三更。

    王府門前停了一輛馬車，看那花俏的車燈，嗯，是他鎮國公府的。今日駕馬車的，是他的暗衛周泫漓。

    蕭溯看到周泫漓在車上，也就沒有提出要送謝晴回府的主意，道聲早些休息後，便轉身進府內了。

    由於不用再跟蕭溯同一車回家，謝晴心裡實在太開心了，也忘了跟周泫漓的主僕關係，直接笑著對他說：「嘿，小周你來接我了，看到你真開心！」

    「小周？」周泫漓一臉茫然，這是將軍，第一次這樣叫他。

    謝晴上車後坐在靠近車門的位置，方便跟周泫漓說話：「你來接我剛好，有事情要麻煩你走一趟。」

    「將軍請說。」謝晴很喜歡他那低沉性感、帶有磁性的嗓音，讓人覺得他很適合開口說情話。

    「南境有我們謝家軍鎮守，想來西北也有鎮守守關的將軍吧？你可知道，有哪些人是太子的人嗎？」

    「梅妃母家紀家軍旁系，是支持太子的，不過他們駐守在東北，一向安分守己。北邊，勢力最大的是鎮北侯宋星翰，此人正直，應該不會是太子的人。」周泫漓穩穩的駕著馬車，腦中快速連結著清風別院檔案閣內所以訊息。

    「將軍，是不是，太子出事了？」

    謝晴笑了笑：「是被出事。蕭溯與我要逼太子造反，拉他下太子之位，順便替我父母報個仇。鎮北侯那裡就麻煩你了解一下，此時不能有疏漏。我車上小睡一下，免得等一下要早朝起不來。

    車輪的軲轆聲在寧靜的街道上特別明顯。周泫漓駕車平穩，配上有節奏的車輪聲，讓謝晴很快就進入夢鄉。就連抵達鎮國公府，他也沒有醒來。

    周泫漓看著謝晴熟睡的臉，低頭在他的額上輕輕落了一吻。這是他在他逃死後歸來，第一次如此靠近他。

    以往，他都是遠遠的守護著、偷偷的看著謝鳳晴的。無論是在皇家書院，還是在謝家軍營，甚至是他在帝都居住溯王府聽風閣，被壓在蕭溯下身承歡時……

    他很少有機會跟謝鳳晴說話。在他當上少將軍時，沙場上他是讓人聞風喪膽的人屠將軍，人後，他是自律、待人清冷的主子。即便如此，周泫漓的心還是無法克制的向他靠近。

    直到有天打破了這個淡淡如水的主僕關係。

    那天宮中夜宴，年輕的公子們聚在一起飲酒，在太子和其他人的慫恿下，蕭溯喝得酩酊大醉。謝鳳晴看不下去，喝了接下來所以的酒。回到將軍府時，已經不醒人事。

    夜半時分，周泫漓聽見謝鳳晴在房內喚人。他提起膽子走人他的房內，聽見他要喝水，便盛了杯水，將他扶起，將水喂入他的口中。

    謝鳳晴突然眼睛張開，說了句，你眼睛真好看，便抓著周泫漓的頭，吻了上去。

    一夜之間翻雲覆雨，初嚐情事的周泫漓欲罷不能，深深陷入謝鳳晴歡愉的叫聲裡，不可自拔。

    謝鳳晴不知將他當做了誰，只知道他一直在周泫漓身上不停索取，讓他在他身上，留下一塊塊證明他們交纏的痕跡。

    隔天醒來的謝鳳晴給了周泫漓一巴掌，卻也沒有生氣，只警告他，不要再出現在他的面前。

    再接下來，遇見的便是北境歸來後的謝晴，這時的他，已經以前非常不同了。他對待下屬和藹可親，對他更是比以往親近。

    看著謝晴熟睡的臉，周泫漓忽然覺得，他想要更多，跟蕭溯和君不聞一樣多。

    舒適的馬車讓謝晴在上面直接睡到接近要起床上朝。

    卓翰、陳飛將謝晴從馬車上架起，讓陳宛兒幫忙換上朝服，蘇婷則在馬車下備妥早膳，等著他們還好衣服時，跟在馬車上喂那位很難叫醒的謝某國公吃早膳。

    一陣人仰馬翻後，周泫漓叫上馬夫，跟著馬夫駕車前往皇宮。到達皇宮後，周泫漓叫醒了謝晴，送他進宮後，便先行離開，去準備謝晴交代他的事。

    金鑾殿上，百官分列，宮門初開，朝陽斜映在御階之上。

    新上任的京兆司宋知白手捧奏疏，聲音沉穩，聽不出他其實一直壓抑第一次上奏的緊張：「啟稟陛下，帝都近日發生重大命案。沉月樓命案，十名樂姬死亡，臣查明案外有案。涉事者不僅不是尋常惡徒，而是三位尚書之子：戶部尚書之子阮承澤、工部尚書之子游君彥、禮部之子李瑾修。三人皆有命案在身，且與時下青樓流行的助興藥物『神仙樂』牽連甚深。臣查得，死者之所以性命不保，正因此藥。」此言一出，殿上譁然。

    三位尚書紛紛向前跪下向皇帝請罪，但三位尚書的內心卻有滿滿的怨言。

    「啟奏聖上，臣教子無方，竟做出如此敗壞道德的行為，可臣，也想請皇上主持公道啊！微臣與李尚書和游尚書的唯一的兒子，都慘遭殺害啊！這分明就是有人故意設局，蓄意謀殺啊！」戶部尚書阮志禾老淚縱橫，其他兩人也同他一起行大禮，齊齊為自己的兒子喊冤。

    「啟稟聖上，三子犯案在先，遭人謀殺在後，一碼歸一碼。幸虧京兆尹宋大人得知消息後立即派人追查，才讓兩案人證物證俱在。」謝晴拿出以前身為主管的氣魄，向總裁匯報工作計劃的經驗，其實面對古代皇帝說話好像也沒有那麼可怕。

    今日，他是一定要當宋知白的靠山的。三位尚書的勢力不容小覷。

    而旁邊的三位尚書及太子聽見謝晴的說法，頓時隻愣了一下。

    「喔？宋知白，你有什麼人證物證？」皇帝按下怒意，命宋知白詳細描述案情。

    第一案於兩日前，宋知白在謝晴和周泫漓的協助下，抓住在慶生夜宴的的太子心腹之一的小登子。

    當時他正為太子出宮前往回春堂取神仙樂，當場人贓俱獲。被關入大牢的小登子本想咬舌自盡，還好宋知白發現他的意圖，將他的口中塞入破布。

    他接受周泫漓的意見，先對小登子用刑，再看看他想說些什麼。起初，他的嘴不管如何軟泡硬磨，都不願鬆口，直到君不聞到場，告訴小登子，要喂他吃下一包神仙樂，等他藥效發作時，把那晚他對樂姬們做的事，在他身上走一遍，他才願意抖出那天的實情，還順便說了一、二個有關太子的破事。

    「陛下，關於第一案的詳情，包含涉案人員，臣已鉅細靡遺的紀錄在冊。」宋知白將案冊遞給大監，皇帝一看大監拿過案冊後，讓他放在桌前，沒有馬上翻看。

    「第二案呢？」

    「啟稟陛下，三位尚書大人的兒子，都是死於仇殺！」宋知白語出驚人。

    「陛下！您聽！宋大人都說是故意殺人了！啊啊啊啊….我的兒啊…..」工部書游鳴山聽聞後又癱軟在地。

    「游尚書，貴公子，是死於仇殺，非設計陷害。啟稟陛下，五年前游尚書偕子一同前往西淮郡修整渠道，修整期間，游公子看上當地一書香門第嫡女，欲搶來做小妾，誰知那位姑娘不肯，失手打了游公子ㄧ巴掌，一怒之下，游公子對那姑娘施暴，最後被虐待致死。那位姑娘的貼身婢女也難逃魔手。游大人見游公子鬧出人命，以權勢壓迫，令那人家不得報官，若不從，就滅了全家。後來游公子秘密迎娶那位死去的姑娘為妾。沒過幾日，開戶人家全家上下十口人竟都中毒身亡。家產全部歸在游公子名下。對游公子下毒手的，就是那姑娘的貼身婢女的哥哥們。」

    想不到是這樣的原因。

    皇帝深呼吸了幾口，又道：「另外兩案呢？」

    宋知白的話，讓在場的人，除了驚訝，就是罵聲連連   覺得三子死的一點也不可惜。

    好色又性慾扭曲的戶部之子阮承澤，除了誘姦了數十位幼女外，還在青樓和友人玩起虐殺遊戲，他就說死在其中一名妓子的親姐之手。

    最後禮部尚書之子李瑾修，除了好賭，還學上了阮承澤喜歡玩弄幼女的變態性癖，弄死一名到府送菜小販的meimei。兇手趁他還在神仙樂的作用下，打昏後拉到破廢屋舍殺害，最後棄屍在城外護城河中。

    聽完後皇帝臉色陰沉，隨手翻了第一本案冊，驚見太子是慶生夜宴的坐上賓，還是在禁足期間，違反聖命時偷跑出府！

    他手中玉圭重重一敲御案，聲震殿宇：「混賬！三部尚書無教子之方，令朕的朝綱蒙羞！朕現在就下令，禮部、戶部、工部尚書，停職待查！看看還有多少見不得人的事，全都給朕查出來！」皇帝蕭迅氣的發抖，開國以來，還不曾聽聞如此荒謬的事。

    三位尚書臉色慘白，唯有俯首叩地，不敢申辯。百官面面相覷，只覺一陣寒意蔓延。

    太子神情鐵青。三大尚書正是他東宮的堅柱，如今頃刻之間土崩瓦解。他眼中閃過恨意，卻強忍不發。

    此時，中書令何景淵緩步出列，目光如炬，語調平穩卻帶勁：「陛下，神仙樂惑人心志，敗人之性。若不追查其源，恐有敗國之虞。臣以為，須徹查根本，嚴懲販運之人，方能正法度、安人心。」

    皇帝冷冷點頭，胸口突然覺得沈重難以呼吸，他目光落向殿中另一人：「溯王，此事交由你親自調查，不得有誤！查到什麼，立刻向朕匯報！」

    蕭溯拱手領命，語氣冷肅：「臣遵旨。」

    大監收到皇帝的眼色，隨即宣布退朝，隨皇帝走至御書房後，皇帝再也忍不住，吐了一口鮮血。

    大監欲喚御醫，卻被皇帝蕭迅擋了下來。

    「將朕的潛龍衛主事叫來，另外，去東宮傳朕口御，即日起太子禁閉，不得參政，令禁軍封鎖東宮，任何人不得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