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令仪番外（四）高考

    高考数学考试刚结束，姜令仪怀着忐忑的心情去找林知夏的考场，准备一起去吃午饭。她自己感觉数学考得还行，正想和好友分享一下答案，却看到走出考场的林知夏脸色苍白如纸，眼中带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绝望。

    "知夏，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姜令仪心中一紧，连忙上前关切地问道。

    "我数学彻底考砸了。"林知夏声音发颤，用力抓着头发，"最后两道大题根本没时间做完，前面还有好几道选择题完全不会，我随便蒙的。"

    看着好友这副模样，姜令仪心中五味杂陈。一方面她为林知夏感到难过，另一方面却忍不住松了口气——至少这次她不会被林知夏甩得太远了。

    "没事的没事的！"姜令仪赶紧安慰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真诚，"还有其他科目呢，而且数学难大家都难。说不定数学把你所有的坏运气都带走了，后面的科目会超常发挥呢！"

    她想了想，又提议道："要不要和我们去打一局游戏放松一下？我和班里几个同学准备趁着午休时间去玩一把，缓解一下紧张情绪。"

    林知夏摇摇头："算了，我还是回去再看看语文的议论文素材吧，下午还有语文考试。"

    这时，来找姜令仪去打游戏的男同学听到了她们的对话，不屑地撇撇嘴："都这个时候了还装什么用功，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了。"

    姜令仪连忙打圆场："哎呀，所以人家能考年级前一百，咱们只能混个年级前五百嘛。"

    这句话既维护了林知夏，又显得自己很会做人。

    高考估分结束后，林知夏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魂一样，面如死灰地坐在姜令仪对面。

    "我完了，真的完了。"林知夏的声音空洞得可怕，"数学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理综也有好几道题没做完。"

    姜令仪看着好友这副模样，心中涌起复杂的情感。虽然她曾经嫉妒过林知夏的成绩，但看到三年来一直努力拼搏的好友一朝梦碎，她还是能感同身受那份绝望。

    "万一是你记错了呢？"姜令仪努力安慰着，"说不定你估分的时候算错了，或者答题卡涂错了位置？"

    可她心里清楚，林知夏向来细心，不太可能出现这种低级错误。

    当高考结果尘埃落定，各人前路明朗时，林知夏约姜令仪在她们常去的奶茶店见面。这次的林知夏看起来不再像估分时那么绝望，神情中虽然还有担忧，但也隐约透着一丝憧憬。

    "令仪，我要去英国读书了。"

    "什么？"姜令仪手中的奶茶差点掉在地上，震惊地看着林知夏。她一直以为林知夏家境贫寒，怎么突然就能负担得起英国留学了？是借钱？还是她之前都是在装穷？

    "怎么这么突然？你家里..."

    "我高考分数实在太差了，连个像样的一本都上不了。"林知夏苦笑着解释，"我妈找了留学中介，帮我申请到了英国一所还不错的大学。"

    "可是英国学费不是很贵吗？"姜令仪小心翼翼地问道。她记得父母曾经算过这笔账——光是学费加生活费，三年下来至少要一百多万，这对普通家庭来说是个天文数字。

    "我妈把学区房卖了。"林知夏的语气很平静，但姜令仪能听出其中的无奈，"现在房价涨了不少，我们小赚了一笔。mama说，房子可以再买，但我的前途不能耽误。"

    听到这里，姜令仪心中涌起一种说不清的情绪。嫉妒、不甘、还有一丝愤慨混杂在一起。林知夏考砸了反而能去英国读书，而她正常发挥考了个还算不错的分数，却只能去外省读个普通二本。

    更让她难以接受的是，林知夏的mama愿意卖掉唯一的房子来支持女儿的前途，而她的父母呢？

    回到家，姜令仪把林知夏要去英国的消息告诉了父母。她看得出来，父母从她的表情中察觉到了她的不甘心。

    "令仪啊。"mama温和地拍拍她的手，"你这个分数就算申请国外的学校，也去不了什么好地方。而且留学费用太高了，咱家虽然不算穷，但也没必要花那个冤枉钱。"

    "就是啊。"爸爸也在一旁附和，"国外那么远，我们又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外面吃苦。还不如在国内安心读书，毕业后回J市发展。"

    看到女儿脸上的失落，mama赶紧补充道："这样吧，为了庆祝你高考结束，mama暑假陪你去日本旅游，我们好好逛逛街，给你新手机，新电脑，还有大学生用的护肤品化妆品，还有那个你想要很久的LV包包。"

    "对对对。"爸爸也来了兴致，"等你大学毕业，爸妈再给你买辆车。你就在J市找个好工作，找个合适的男朋友，结婚后离我们近一点，我们还能帮你带孩子。多好的安排啊！"

    父母描绘的这幅蓝图听起来确实很温馨美好——有疼爱自己的父母，有物质上的保障，有安稳的未来。可不知为什么，姜令仪心中却涌起一种被温柔绑架的感觉。

    "可是我也想去见见外面的世界..."她试探性地说道。

    "傻孩子，外面有什么好的？"mama摇摇头，"还不是要吃苦受累。你看林知夏，一个女孩子孤身一人去那么远的地方，多危险啊。我们疼你还来不及呢，怎么舍得让你去受那个罪？"

    "而且女孩子嘛，最重要的还是要找个好归宿。"爸爸语重心长地说，"你现在好好打扮自己，保持身材，将来找个条件好的男朋友不是更实际？"

    面对父母这样的"关爱"，姜令仪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他们说得似乎都有道理，而且还承诺给她买包、买车、安排工作...这些实实在在的好处摆在面前，抱怨似乎显得太矫情了。

    在她爸妈口中，林知夏走上了那条更加艰险的道路。毕业之后，回国前途未卜，家里还失去了唯一的房子。学历不是生活的全部，还是把握眼下比较重要。

    "算了，也许他们说得对。"姜令仪最终妥协了，开始上网查香港购物攻略，研究要买什么化妆品和包包。

    可是夜深人静时，她还是会想起林知夏眼中那一丝对未来的憧憬。她忽然意识到，也许她和林知夏的差距不仅仅在于成绩，更在于眼界和家人的支持方式。

    林知夏的mama用卖房子的决心为女儿的前途投资，而她的父母却用温柔的枷锁为她规划了一条看似安全实则局限的道路。

    这种温柔的陷阱比严厉的反对更可怕，因为它让人无法拒绝，也无从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