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无可救药

    一周两次的排练很快就又来了。莫涵出门晚了一点，到排练房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来齐了，正天南海北地聊着。莫涵一推开门，视线不由自主地首先落在程远舟身上。他抱着吉他站在排练房中央，正和秦央说笑，听到门开的声音，转过头来，目光与莫涵正好撞在一起。

    他笑着对莫涵招了招手，少年干净的脸上洋溢着满满的朝气。

    莫涵来的路上为了能够面不改色直视他而做的心理建设瞬间塌了一大半。她强行掩饰住不自然的羞涩表情，跟众人打了招呼，走到程远舟身边的麦克风前。

    第二次的排练，程远舟显然是有备而来。上一次排练那首成功的的即兴演奏，已经被他录下来，做了改编。程远舟跟大家讲解自己改编的大致思路，讲到人声的部分，把自己的手机递给莫涵：“上次即兴弹的时候，只有一段你是带着词唱的，所以我节选了你最后哼唱的一段填了词当副歌，你看看行不行。”

    程远舟把手机递给莫涵，备忘录的标题是《Air（咏叹调）》。他拿起吉他，低沉的嗓音轻轻唱了起来：

    “I   was   born   with   wings   that   you   took   apart

    They   were   meant   to   take   me   far

    To   the   land   I   have   never   been

    And   watch   the   light   I’ve   never   seen

    I   was   gifted   with   one   ability

    One   that   you’ve   refused   to   see   in   me

    Walk   with   me   into   this   lucid   dream

    I’ll   show   you   what   I   mean   /   show   you   what   I   mean”

    在程远舟的改编下，一首结构清晰的歌曲慢慢浮现出来，每个人即兴的灵感也都有了去处。莫涵沉浸在延绵不断的乐声中，唱着程远舟写的词，和记忆里自己上次随口唱出的词完美契合。

    上次，她只是说自己在飘、在飞，而这次的歌词更进一层——你从未相信我本可以飞得更远，但是看我飞吧。

    以前和乐队其他人一起即兴也好、写歌也好，音乐的律动和精妙能带来很多愉悦的感受。但这次不同。她和程远舟明明没有交谈很多，这短短的两段歌词，却让莫涵觉得心灵中某个重要的角落被触碰了，让她唱出一些从未想过可以说出口的话。

    这首歌除了人声的部分以外，结尾还有两分钟的吉他合奏。莫涵唱完了副歌，看着程远舟全神贯注地弹奏吉他，他整个人沉浸在忘我之中，与音乐仿佛融为一体，清澈的脸庞上此时散发出一种脆弱、令人迷醉的气质，令莫涵刹那间忘记了其他人的存在，眼中只能看见程远舟一个人，在乐声中发光。

    曲终，莫涵回过神来，瞥见秦央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大概是发现了自己凝视的对象，心里一阵慌，假装漫不经心地看向别处。接下来的两个多小时里，她反复提醒自己要收敛目光，生怕其他人再发现端倪。

    “今天咱们要不要去哪儿聚个餐喝一轮？”排练过后，杜力提议。李小超连声附和，莫涵自然是没有意见，程远舟略一迟疑，也点了点头。秦央看了看表，说：“走吧，我晚点还有事，就在学校附近的烧烤摊吃吧。”

    五个人一同出了校门，将近七点，正是滨城的饭点，烧烤摊正好剩一桌空位。五个人坐下后，杜力点了半打啤酒，大家排练了一下午已经饥肠辘辘，又闻着rou香扑鼻，迫不及待地点了一轮烤串。

    等烤串上了桌，五个人瞬间饿虎扑食，莫涵也顾不得形象，抓了两三串在手里大口吃起来。

    李小超狼吞虎咽着问大家：“你们说，这是不是滨城性价比最高的烧烤？”

    秦央开了一瓶啤酒，故作深沉：“我一辈子在滨城，从未见过比这家量大还便宜的。”杜力推了他一把：“嗐，这里谁不是一辈子在滨城，别倚老卖老。”惹得大家哈哈大笑起来。秦央即将大四，的确是乐队五个人中年龄最大的，杜力和李小超则是即将升入大三。

    莫涵也拿了一瓶啤酒喝。晚风中闷热潮湿不改，一口冰啤酒下去，格外惬意。和乐队所有人一样，莫涵也是土生土长的滨城人，滨城的春夏秋冬伴着她长大，这个夏天却格外地新奇，各种早该习以为常的属于夏天的感官知觉又变得鲜活起来。

    “为我们乐队的新成员，干杯！”不知是谁提议，大家纷纷举起酒瓶，碰了一轮。程远舟面色郑重地说道：

    “谢谢大家这么欢迎我，我以后一定继续卖力弹琴、卖力写歌。”

    他猛地仰头，一口气喝了大半瓶啤酒，白玉般的面颊泛起一层绯红，又有一种止不住的欢欣，莫涵竟然有些感动。杜力和李小超更是鼓起掌来。

    一两瓶啤酒下肚，大家越聊越开怀。不过没一会儿，秦央就站起身道：“今天还有点安排，得先走了，下次给大家多买一打啤酒赔罪。”

    杜力带头起哄：“是不是瞒着我们交女朋友了？”

    “也不是……吧。”秦央讪笑着往外走，“就是普通女性朋友。”

    “那秦哥回头能不能介绍给我们啊！”杜力朝着秦央的背影起哄，秦央头也不回地比了个中指。

    莫涵看了一眼表，七点四十。这动作被程远舟看在眼里：“你也要回家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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