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EVER LET YOU GO（Ⅴ）

    我不常喝酒，經歷酒醉的次數更是少之又少，換句話說，就算我不曾真正醉過，至少我也看過別人酒醉的樣子。

    依我現在的狀況，雖然和我印象中的醉法相去不遠，但我總覺得似乎還有哪裡不太對勁，包含我乾澀的喉嚨、我清醒的思維、我脫力的四肢、我虛浮的腳步、以及Kate那自然流暢的攙扶動作和效率極佳的應變之道，一切都是那麼地不合邏輯卻又順理成章？！

    在我的耳邊，Kate那極具磁性的男中音在幽柔地迴盪，用令人不忍苛責的歉語向服務生客氣地說明我們現在所面臨的醜態，還說我們已在此飯店訂了一晚的房間，麻煩他協助我們到房裡去休息。

    ……呃？

    Kate什麼時候也在這裡訂了房間了？

    事情好像一下子變得無法控制且又莫名其妙，我在腦子一團混亂與身子難以使喚的狀態下，被Kate和服務生半背半扛地帶到飯店第十五層樓中的某個房間前——

    「就是這一間了……」

    Kate跟服務生表示這裡就是我們所訂的房間，他沒請服務生打開房門，倒是問起了我來：

    「Van，你的房卡收在哪裡？」

    當我還在怪異他怎麼會問我這個問題時，我赫然瞥見在這房門上的號碼，不就是我訂下來的那間房號嗎？「這個……」

    「啊、還是讓我來找吧！」

    他打斷了我的疑惑，請服務生將我扶好，然後便逕自在我西裝外套的口袋裡摸索，自然又囂張的舉止，震驚得我竟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

    礙於我的肢體受到無法解釋的生理限制，是以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從我的口袋裡拿出那張我預定要和Warren一起過夜的房間卡鑰，然後嘴裡吐著虛弱毫無任何魄力的抗議：「你怎麼可以這麼做……」

    Kate對我的抗聲不予理會，只是謙遜有禮地請服務生幫忙把我扶進房內的床上。

    在我被擱上床之後，我僅能以微薄的力氣把頭扭向Kate，只見Kate客套地跟服務生道盡謝辭、送他離開後，揚灑地關上房門，然後走向另一頭我看不到的方位。

    這傢伙到底在搞什麼？他為什麼會知道我有訂這個房間？又為什麼把我到帶到這個房裡來？莫非我這身上的不對勁，都是他弄的？

    難道說……我被他下藥了？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了不讓我跟Warren見面嗎？

    我不是都已經跟他說了，說只要一晚而已，我就會把Warren還給他嗎？

    以前玩了那麼多次都不在意，為什麼這一回就不行呢？

    儘管腦中有繁多的問題在打轉、心中有無數的疑惑想解開，可是我的嘴巴和我的自主神經卻像是分了開來般，完全無法盡如人意地暢所欲言。

    我努力地又將頭轉向他所在的那一面，但就算我再怎麼憤恨難平，我卻是連氣得想咬牙切齒宣洩我的憤懣都無能為力，「Kate，你這是在做什麼……為什麼你會知道這間……」

    「噓、先讓心情放鬆一下嘛……」

    他文雅地將食指放在自己噓聲的嘴上，那悄然流露媚意的眼神中，像在偷偷地把人給催眠。

    此時房間的一隅，忽然飄來一首音質清朗的歌曲，是帶點慵懶藍調的慢板White   Christmas，搭配著柔和的背景音樂，讓Kate的聲音更透出一股化心融腸的魅惑感。

    「在這樣一個充滿著溫馨幸福的耶誕佳節，果真是跟情人一起共度的好日子啊……」他瞇起了漂亮的棕眸，眼底盡是令人無法解意的神采。

    「Warren他……要是來了，會不曉得我們在哪裡，所以……我得通知他——」

    我吃力地表達我的意見。那聽起來似乎會安撫人心的應景音樂，根本一點兒都進不了我的心坎。

    而始終將迷人的弧線揚在嘴角的他，這時竟收起了笑容：「Warren、Warren，你就那麼想要找他嗎？」

    他突然向我撲了過來，我心裡暗喊不妙，不過一會兒，我才知道他並不是要掐我。

    他從我的褲袋裡，搜出了我的手機，然後將它放進我的手裡頭：「來、你再打給他，跟他說你就快要被人侵犯了，看他會不會馬上飛奔過來救你！」

    一聽得他這麼說，我心裡都毛了起來。他這是在測試、還是在玩真的？

    然而不管是不是真的，我還是要打給Warren，就算今晚我們可能已經玩不成了，我也要他來收拾這個殘局。

    我的手機適切地掌握在我的手中，所以我很輕易地便按了Warren號碼的撥鍵。

    三秒之後，我的聽筒裡傳來了對方的電話答鈴，而於此時，在這個房間裡頭，也傳來了一個熟悉的來電音樂——

    那是Warren的來電音樂，緣自於Kate特意高舉的手裡那支眼熟的手機——

    我瞠目結舌地看著他按下手機上的通話，看他將手機靠上他自己的耳朵，看他豐嫩的嘴唇微微地張啟，說道：「Hello……」

    同時我耳邊的聽筒裡，也傳來那一聲低沉好聽的Hello——

    剎那我的腦袋裡宛若有顆飽脹的氣球赫然爆破，轟得我的五官五感頓失了接收與回應的功能。待我還在消化這勁爆的一切時，耳邊的聽筒和眼前的嘴形又合作無間地給了我一個善意的警告：

    「就算你再打個十次一百次，你的Warren都不會來救你了……Van！」他的笑意又開始浮現在他雅致的嘴角邊。

    我傻眼地望著他，見他收起手機向我靠來，我警覺性地想要挪開身子卻徒勞無功，被他強制抽走了我手裡的手機。「你——」

    「我怎麼樣？」他偏著頭對我微微一笑，「我應該比Warren好一點吧！至少我不會像他一樣對你爽約。」

    「為什麼Warren的手機……會在你那裡？」我實在不解。

    「為什麼？你忘了我們是什麼關係嗎？他的東西就是我的東西，而我的東西……也還是我的東西！」他在說這話的時候，一點都不像是在開玩笑。

    「為什麼Warren……會沒來？是你搞的鬼嗎……」

    「Van，你這麼說就太不厚道了。為了怕你寂寞，我不惜犧牲我的節目過來陪你；為了怕你身體不適，我還特地留在這裡照顧你。不感激也就算了，你還一直惦念著那個從頭到尾都沒有出現過的人，你這心……也未免太偏了吧！」

    他一邊說，一邊一隻手就伸到我的胸前，毫不客氣地抓一把，像要掏出我的心一般，令我精神上的恐懼、大於皮rou上的疼痛。

    「你——」儘管我已看出他眼底的殺氣，但我猶是忍不住想臭罵他一頓：「你這王八蛋！你是不是在我的酒裡……下了藥……」

    「酒裡下藥？」他露出一臉回想當時狀況的思索神情，然後開始娓娓道來：「不、我沒在酒裡下藥啊……不過我倒是在你剛剛享用的湯裡rou裡，稍微加了一點調味劑，你都沒發現嗎？也是，因為從我們一坐下來點餐，你就一直東張西望、心神不定，連我的手在你的盤上指點你都沒看見——」

    「你怎能這麼做……」我忿忿地瞪著他。

    「我也是為你好，誰叫你一直坐立難安。」他來到我的床沿優雅地坐了下來，像在哄小孩一般地說著：

    「摻了點這種藥，會有鎮定的效果哦！搭配著酒來喝的話，的確是可以加速它的功效來著。

    「而且今天你挺幸運的，因為我給加你的這種藥，雖然可以讓你全身的肌rou放鬆放軟，但卻不會影響你的神經與意識。舉例來說，當一個強暴犯想要對他的目標下手時，若是用了這種藥，他的目標不但會乖乖地束手就擒，而且還會因為自然的生理反應產生應有的羞恥與呻吟、快感和高潮，進而配合強暴犯的所有需求哦！

    「換句話說，這是一款水準極高的迷姦藥。我這麼解釋，你懂了嗎？Van……」

    這傢伙是瘋了嗎？因為我覬覦他的戀人，所以決定展開復仇嗎？

    這時我真恨自己的神志這麼的清醒，要是他在酒醉不清的情況下宰了我，我說不定還會感激他——聽他那麼殷切地解說他的意圖，是打算活活地折磨死我嗎？

    「即使今晚Warren沒有過來……你也打算殺了我嗎……」雖然我極力隱藏我內心的惶恐，可是我額頭的冷汗卻不爭氣地汩汩冒出。

    「殺了你？」

    他詫異地提高聲調，並伸手過來撫摸我的額頭，我冷不妨地打了個寒顫，讓他有點不太苟同地施力抓住了我的頭髮，似要令我察覺他的不悅，爾後很快地又鬆了手，一反方才的粗暴，他輕柔地擦拭我的額汗。「你放心好了，我不會殺你的……假如你乖乖地聽話的話。」

    「……」

    如果我識相一點，就不該言抗。因為在Kate那雙靜穆寧謐的棕色清眸中，盪漾的可不是悲天憫人的柔波，而是一道吞人不吐骨頭的激流。

    那才是他的真面目吧！我心想，我到現在才發現，好像也已經太遲了……

    ～   TO   BE   CONTINUE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