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意
深意
太医署门口的,竟是玄夜和怜人。 玄夜一身玄色锦袍,斜倚在一张不知从何处搬来的椅子里,姿态虽慵懒随意,却透着帝王的逼人气场。虽说玄辰今也穿了玄色袍子,但兄弟俩的气质却截然不同,玄辰不喜欢笑,可她却不怕他。玄夜很喜欢笑,但她面对他时,却有种说不上来的畏惧感。 怜人身着青紫劲装,静立一旁,垂眸敛息,一副训练有素的模样,较昨夜内臣的装扮,此刻的怜人更像暗卫长。 柳时雪勒马停下,翻身下马,伸手将千芊扶下。她双腿有些发软,勉强站稳,随他一起朝署门走去。 “柳卿好雅兴,”玄夜抬眼,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目光却落在千芊身上,“如此不宁之夜,竟携佳人夜游太医署。” “王、王上……不……” 千芊一慌,刚想解释,就被柳时雪先声夺人,“微臣不敢。想必王上深夜驾临,定有深意。” 玄夜唇角微扬,目光移向千芊,打量着她身上裹着的特殊披风,睫羽微垂,若有所思,“不愧是柳掌署尽心栽培的义子,果然聪明过人。” 此话仿佛一语双关。 柳掌署的义子?她倒是听闻过这太医署自从掌署过世后,掌署一职便被废除。 可更让千芊惊讶的是,柳时雪不仅神色未改,且面对王上只是简单行礼,和先前面对玄辰时一样,可见柳时雪的地位绝对不一般,至少不是个普通的太医。 她正思索间,视线不小心对上玄夜那双看不透的眸子,吓得她慌忙下跪行礼,“千、千芊叩见王上……” “免礼。”玄夜在她膝盖要着地之际,缓缓起身,抓过她的手,将她扶了起来。 他身上那特有的浓醇酒香溢入鼻息,让她身子的反应更甚,就好似昨夜在旧塔,只是此刻似是这披风起了某些作用,不至于令她控制不住。 手被他触及之时,她想缩回,又不敢,抬眼间便撞入他投来的目光,他眼角微垂,居高临下的视线里,那双深邃瞳眸,被鸦羽般的睫帘半掩着,看不出情绪。 她谢过后,慌忙将手抽走,站回柳时雪身后,垂首不敢直视,特别是回想起在旧塔发生的事情,心里更是慌乱不堪。 怜人随即上前,无声将椅子撤走。那道雌雄莫辨的阴鸷身影,在门柱旁的阴影里显得格外瘆人,让她心头一紧,脑海不由闪过旧塔里,自己那赤身裸体被玄夜挑弄的模样被他尽收眼底时的羞耻,好在他是个阉人,不然她真是无地自容。 玄夜袍袖一甩,背过身,踱步朝太医署内走去,淡淡吐出一句,“要重启异研房,需借玄渊纯血。孤特来相助。” 千芊一怔,玄渊纯血?异研房?又多了一些陌生的名词,让她眼下更加一头雾水。 可这些和她有什么关系?柳时雪究竟有什么瞒着她? 还没来得及细想,柳时雪已迈步跟上,她也只得快步跟在后面。 刚踏入太医署内,一下子暖和了不少,千芊抬手想解开披风,手腕却被柳时雪轻轻握住,“再忍耐一会儿,现在还不可解开。” 千芊虽感疑惑,但这会儿也只得作罢。 几人穿过冗长的廊道,两侧陈旧的木架上堆满了药材和医书,空气里弥漫着陈腐的药味,院里也尽是枯枝败叶。 弯弯绕绕走了很久,久到千芊都想象不出这太医署究竟有多大。 终于,柳时雪在一处荒芜之地停下步子。 这里杂物堆叠,破旧的药柜歪斜,碎瓦败草横七竖八,看起来是专门堆放废弃物的角落。 柳时雪弯腰,开始搬动杂物,木板被掀开,破瓦被挪走,地面的土层渐渐露出异样的轮廓,那是一扇门的形状。 他拿起一旁沾满灰尘的扫帚,扫开覆土。 泥尘飞扬中,一扇墨绿色的琉璃门显露原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