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跪 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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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又过了大半个月。 医院的那场风波像一块沉重的巨石投入湖中,涟漪过后,表面似乎恢复了平静,但湖底已是暗流汹涌。我没有再去医院,只是让助理定期送去昂贵的补品和支付所有费用,像一个履行最低限度义务的陌生人。公司对谢家的商业围剿步步紧逼。 偶尔,在夜深人静处理完所有公务后,想象中谢知聿那双死寂的、转向窗外的眼睛会毫无预兆地闯入我的脑海,带来一阵莫名的烦躁和……一丝连我自己都不愿深究的窒闷。 这天下午,我正在审阅一份给谢家最后一击的计划书,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进。” 门推开,看到进来的人,我握着钢笔的手不易察觉地紧了一下。 是谢知聿。 他出院了。 他穿着一身宽松的黑色丝质衬衫和同色系长裤,试图用深色来遮掩过分的消瘦和憔悴,但效果甚微。他比在医院时更瘦了,脸尖了。他紧抿着苍白的唇,下颌线绷得像拉紧的弓弦。眼尾还残留着桃花眼的轮廓,此刻却低垂着,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隐忍的阴影。宽大的衣服空荡荡地挂在他高大的骨架上,唯有那隆起的腹部,在宽松衣料的遮掩下依然显露出不容忽视的弧度,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生命力。 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但似乎精心打理过,甚至扑了薄粉试图掩盖病容,勾勒出五官原本的精致轮廓。只是那眼底的疲惫和空洞,是任何化妆品都无法修饰的。曾经流转着万千风情的桃花眼,如今像两口干涸的深井,幽深得望不见底。 最让我心头一刺的,是他脸上那副神情——他居然,又戴上了那副玩世不恭的面具。 唇角勾着一抹浅淡的、仿佛什么都不在乎的笑意,眼神轻飘飘地落在我身上,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久违的慵懒和……一丝难以言喻的破败感。就像一件曾经华美无比、如今却布满细微裂痕的瓷器,强行拼凑在一起,维持着最后的体面。 “林总,好久不见,别来无恙?”他开口,声音比之前清亮了些,却依旧带着中气不足的沙哑,那刻意上扬的尾调,听起来异常刺耳。 我放下钢笔,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用冷静的目光审视着他:“看来医院没能让你学会安分。” 他轻笑一声,那笑声干涩,毫无愉悦之意,反而带着一种自嘲的意味:“安分?我要是太安分,恐怕下次见面,就是在我的葬礼上了吧?” 他慢慢走到办公桌前,没有像上次那样站着,而是随意地、仿佛极其自然地,拉过我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这个动作似乎耗费了他不少力气,坐下时,几不可查地微微喘息了一下,指尖按在桌沿,泛着白。 “直说吧,什么事。”我不想与他多做周旋,尤其是看着他这副强撑出来的、摇摇欲坠的模样。 他脸上的笑容淡了些,目光垂落,长长的睫毛掩盖了瞬间闪过的情绪。再抬起时,那抹玩世不恭似乎更浓了些,却也更虚假了。 “也没什么大事。”他语气轻松,仿佛在谈论天气,“就是医生告诉我,像我这种体质,又是这种情况,怀孕后期到生产,如果没有 Alpha 的信息素支持和安抚,大概率……撑不下去。孩子和我,都可能有点……危险。” 我的心猛地一沉。我知道 Omega 孕产对 Alpha 信息素有依赖,却没想到他的情况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 他看着我微微变化的脸色,唇角的笑意加深,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悲凉和……决绝。他忽然站起身,绕过办公桌,走到了我身边。 然后,在我惊愕的目光中,他缓缓地屈膝,跪倒在了冰冷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上。 他仰起头,看着我,脸上那副玩世不恭的面具在这一刻碎裂开,露出底下深藏的、卑微到极致的乞求,却又混合着一种不肯完全低头的倔强。他努力维持着语调的平稳,甚至试图带上一点他惯有的、此刻却显得无比心酸的调侃: “所以啊,林总,金主大人……”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看在我这么……努力想活下去,想把这个小麻烦生下来的份上……” 他伸出手,不是来抓我,只是虚虚地、小心翼翼地牵住了我垂在身侧的一点点衣角。 孤注一掷。 “求你……偶尔,只是偶尔,”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眼中迅速弥漫起一层无法抑制的水光,声音哽咽,那强装的镇定土崩瓦解,“分我一点点……一点点你的信息素就好?” 他低下头,没有眼泪滴出,肩膀却微微颤抖着,却依旧固执地维持着跪姿,破碎不堪的余音,说完了最后的话: “就当是……可怜可怜我,也行。” 办公室内,死一般的寂静。 他跪在我脚边,高大的身躯蜷缩着,显得无比脆弱和渺小。 张扬跋扈、风流恣意的谢家公子,此刻为了一个渺茫的生机,抛弃了尊严,用最卑微的姿态,乞求着一丝冰冷的施舍。 我僵在原地,垂眸看着他颤抖的肩背,看着他苍白的侧脸,看着他紧紧攥住我衣角的、指节泛白的手。 胸腔里,恨意、愤怒、一种扭曲的快意、以及一种连我自己都无法定义的、尖锐的刺痛感,疯狂地交织、冲撞着。 我知道,只要我愿意,甚至可以在这个时候,用信息素彻底压制他,让他更加难堪。 可是,看着他这副样子,那句冰冷的拒绝,却卡在喉咙里,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空气中,只剩下他极力压抑的、破碎的呜咽声。 28 谢知聿为了信息素的跪求,像一根烧红的针,刺入我的心,激起一阵剧烈而短暂的灼痛后,留下的是更深的混乱与烦躁。 看着他颤抖的肩背和砸落在地的泪滴,我发现自己竟无法像以往那样,冷酷地吐出伤人的话语,或是用信息素施加更深的压迫。 办公室里弥漫着他绝望的气息和我沉默的僵持。 最终,我只是极其艰难地挪开了视线,望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声音干涩得不像自己的: “……你先回去。” 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有这干巴巴的四个字。 谢知聿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动作带着一种耗尽心力的迟缓。他没有再抬头看我,也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用手撑着她面,极其艰难地、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整个过程,他都低着头,凌乱的发丝遮住了他的表情。 他转过身,步履虚浮地,一步一步地挪出了我的办公室,那高大的背影此刻显得异常单薄和落寞,仿佛随时会消散在空气中。 门被轻轻带上。 我依旧维持着望向窗外的姿势,久久未动。指尖却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第二天,我在一种难以言喻的焦躁中处理完工作,试图用繁忙麻痹自己。晚上,我接到了苏瑾的电话。他的语气一反常态的严肃,甚至带着压抑的怒火,直接约我在一家常去的清吧见面。 我刚在卡座坐下,还没来得及点单,苏瑾就劈头盖脸地低斥起来: “林音!你他妈到底做了什么?!” 我被他骂得一怔,蹙眉看他。 苏瑾胸口起伏,显然气得不轻,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得像刀:“我昨天去你别墅给你送之前托我找的资料!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带着难以置信的心痛和同为 Omega 的物伤其类:“谢知聿……他那个样子……瘦得都快脱形了!脸色白得像鬼,走路都打晃!他居然……他居然以为我是你带回去的哪个 Omega,还强撑着那副该死的、太子爷的架子,拿了叠钱塞给我,让我‘识趣点’,别在你面前晃,说你现在‘不方便’?!” 苏瑾的声音里充满了荒谬和愤怒:“他塞钱给我的时候,手都在抖!林音,你看不出来吗?他快撑不下去了!他整个人从里到外都快废了!你到底要把他逼到什么地步才甘心?!” 我握着水杯的手指收紧,指节泛白,苏瑾的话像一把把锤子,敲打着我试图坚固的心防。我没想到谢知聿会误会苏瑾,更没想到他在那种情况下,竟然还会用那种可笑的方式来“维护”他所以为的……我的“喜好”?这简直…… “那是他活该。”我听到自己冰冷的声音,却缺乏以往的底气。 “活该?”苏瑾冷笑一声,“是,他谢家算计你,他接近你目的不纯,他活该!但林音,你看看你查到的这些东西!”他把我之前分享给他的、关于谢家内部倾轧、关于谢知聿被他父亲如何当作棋子利用的资料,重重地拍在桌上。 “他是算计了你,但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这盘棋里最大的牺牲品?一个被家族掏空了利用价值的 Omega,一个连自己的身体和婚姻都无法做主的傀儡!他现在除了肚子里那个孩子,还有什么?!” 苏瑾逼视着我,语气沉痛而冷静:“林音,你冷静下来想想。让这个孩子生下来,对你有什么坏处?这是谢家名正言顺的第三代,带着你林音一半的血脉!有了他,你未来插手、甚至掌控谢家,都多了太多名正言顺的理由和筹码!这比你现在单纯用商业手段去打生打死,要高明得多,也省力得多!” 他顿了顿,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而且,那是你的孩子。血脉相连。你真能狠下心,看着他和他……一起消失吗?” 苏瑾的话,像一阵疾风骤雨,冲刷着我被恨意蒙蔽的思绪。他将冰冷的利益算计和微弱的人性纠葛同时摆在了我面前。 我查到的那些证据,谢知聿的卑微乞求,苏瑾此刻的愤怒与分析……还有,前世那个失去孩子的模糊痛楚……种种画面在我脑中交织碰撞。 长时间的沉默后,我端起桌上的水杯,将杯中冰水一饮而尽,那冰冷的液体划过喉咙,带来一丝短暂的清醒。 也许是因为那一点点未曾泯灭的良心发现,也许是因为苏瑾给了我一个看似合理的台阶,也许……连我自己也说不清那复杂的心绪。 我放下杯子,发出清脆的声响,终于迎上苏瑾的目光,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妥协: “……我知道了。” 苏瑾紧绷的神色终于松弛了一些,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没再说什么。 我知道,这四个字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默许。 意味着那场围绕着一个未出世生命的残酷战争,暂时,落下了帷幕。而我和谢知聿之间,那纠缠着恨意、算计、或许还有一丝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其他的关系,也将进入一个未知的、或许更加复杂的阶段。 29 从酒吧出来,夜风带着初冬的凛冽,吹在脸上却无法驱散心头的烦闷。苏瑾的话还在耳边回响,混合着谢知聿跪地哀求的画面,像一团乱麻塞在我的胸腔。我没有回公司,也没有去任何别的地方,鬼使神差地,将车开向了市中心的那个“家”。 别墅里一片黑暗,只有玄关感应灯在我进门时幽幽亮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清冷气息。我脱下外套,动作刻意放轻,仿佛不想惊扰什么,却又在下一刻为自己的这份“小心翼翼”感到一阵莫名的恼怒。 我径直走上二楼。主卧的门紧闭着,而谢知聿的客房门缝下,透出一点微弱的光晕。 我在他门口站定,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抬手,敲了敲门。 里面没有回应,但能听到一阵细微的、有些慌乱的窸窣声,像是有人匆忙地收拾着什么。 我失去了耐心,直接拧开门把手。 房间内只开了一盏昏暗的床头灯。谢知聿半靠在床上,手里还拿着一本翻开的书,但我一眼就看出他刚才绝对不是在阅读。他脸上带着来不及完全收敛的惊惶和一丝强装出来的镇定,唇色依旧苍白,眼底的疲惫在暖黄光线下也无处遁形。他看到我,瞳孔微微收缩,随即,那副玩世不恭的面具便条件反射般地戴上了。 “稀客。”他扯了扯嘴角,笑容浅淡而敷衍,带着明显的疏离和戒备,将手中的书随意放到一边,“林总今天怎么有雅兴回来了?” 他的声音比白天在办公室时更沙哑了些,语气里的讽刺像细小的冰碴。 我没理会他的挑衅,目光落在他即使盖着薄被也难掩隆起的小腹上,心头那股烦躁感更甚。我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没有任何温情的前奏,直接冷硬地开口:“不是你要信息素吗?” 他明显愣了一下,仰头看着我,眼神里闪过一丝难以置信,随即又被更深的自嘲和警惕覆盖。他轻笑一声,带着破罐子破摔的意味:“怎么?林总是突然良心发现?” “这跟你无关。”我打断他,不想再纠缠于口舌之争,“你要,还是不要?” 他沉默了几秒,定定地看着我,那双桃花眼里情绪复杂翻涌,最终归于一片沉寂的妥协。他微微偏过头,避开了我的直视。 “要,怎么不要?” 说着,他配合地微微向后仰了仰头,这是一个 Omega 准备接受 Alpha 信息素安抚时下意识的姿态,但他全身的肌rou都紧绷着,手指紧紧攥着身下的床单,显露出他内心的抗拒和紧张。他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脆弱地颤抖着,仿佛在等待一场审判,而非抚慰。 看着他这副引颈就戮般的模样,我心底那股无名火又窜了起来。 就这么不情愿?既然不情愿,又何必做出那副卑微乞求的姿态? 我压下火气,释放出些许属于我的 Alpha 信息素。冰冷、强势的松木气息,如同实质般,缓缓在狭小的客房内弥漫开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谨慎地靠近他。 当我的信息素触及到他时,他身体猛地一颤,喉咙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压抑的呜咽,像是在抵御某种入侵,又像是在承受某种难以言喻的痛苦。 他的信息素,那抹微弱而苦涩的雪松白茶,在我的强势笼罩下,显得更加摇摇欲坠,如同风中之烛。两者并没有和谐交融,反而像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激烈的对抗。空气仿佛都变得粘稠而沉重。 我能感觉到他身体的颤抖,看到他额角渗出的细密冷汗。他始终紧紧闭着眼,眉头深锁,唇瓣被咬得失去了最后一点血色。 这个过程,没有半分温情,只有冰冷的给予和屈辱的接受,像一场不得已而为之的交易。 过了几分钟,我感觉差不多了,便迅速收敛了自己的信息素。 房间内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渐渐散去。 谢知聿仿佛脱力般,缓缓松开了攥着床单的手,胸口微微起伏着,喘息有些急促。他依旧没有睁开眼,只是极其疲惫地、沙哑地吐出两个字: “……够了。”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苍白脆弱的侧脸,心中没有任何施舍后的快意,反而充满了一种更加深沉的、连我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滞闷和……空虚。 “以后每周一次。”我丢下这句话,不再看他,转身快步离开了这个让我呼吸不畅的房间。 门在我身后关上。 客房内,谢知聿缓缓睁开眼,望着天花板,眼中一片空洞的茫然。他抬手,轻轻放在自己隆起的腹部,那里,因为刚刚那短暂而充满对抗的信息素接触,似乎传来一丝微弱的、奇异的平静感,但这感觉转瞬即逝,被更深的屈辱和绝望所淹没。 而回到主卧的我,靠在冰冷的门板上,烦躁地松了松领口。 这该死的、扭曲的关系。 明明是在给予,却像是在掠夺。 明明近在咫尺,却仿佛隔着一整个冰川纪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