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渡1-2

    1

    夜色中的海浪裹挟着咸涩海风，一遍遍叩击着礁石，发出沉闷又固执的声响。

    顾擎宇慵懒地倚在雕花铁艺栏杆上，指尖猩红的烟蒂明明灭灭；极目远眺，远处山峦的车灯如一只只流萤，在浓稠如墨的夜色中穿梭着。

    ………………沐浴后的茉莉香丝丝缕缕萦绕在鼻尖。女伴亲昵地贴着顾擎宇撒娇，"在看什么呢？"………………顾擎宇收回远眺的目光，单手搂住她腰肢……心情愉悦，"什么都没你好看。"

    "呀，你看那里。"女伴突然发出一声娇嗔，手指指向下方海滩。

    顾擎宇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眯起眼…………………………距离太远，看得不甚真切，但那激烈又暧昧的肢体语言却穿透了海风与夜色………………………

    "怎么，你也想试试？"顾擎宇低笑着扣住那只不安分的手，尾音洇着挑逗。

    女伴抽回手，嗔怪地捶打他一下，…………

    于是顾擎宇坐在露台的椅子上，……………

    ……那两个人坐起来之后，没有立刻分开，彼此间还耳鬓厮磨，亲昵的姿态尽显。随后，其中一人起身，脚步不紧不慢地走向了海边停靠的小汽艇，引擎的轰鸣声划破寂静的夜，很快小汽艇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另一个人在海滩逗留了片刻，取了边上礁石上的衣服，抖了抖之后才披在身上，慢慢地走向了酒店。

    随着那人走近，灯光逐渐照亮她的轮廓，当那人的脸出现在光亮之中时，顾擎宇惊诧，怎么有点像苏皖？

    越近越看越像。

    顾擎宇拿出手机，带着求证的急切，手指不停地cao作着将画面放大，果然是苏皖。

    所以走得那个是陆见驰？不是说实验有了突破性进步，这段时间都得守着实验室吗？连他约了几次的茶都推了？

    有时间跑出来夜会，没时间和他喝茶。顾擎宇摇摇头笑骂，真就是长苏皖身上了。

    一旁的女伴敏锐地察觉到了顾擎宇情绪的变化，轻轻地扯了扯他的衣角，好奇："怎么？认识？"

    说罢，她探头过去，像只好奇的小猫。

    顾擎宇迅速将手机屏幕熄灭，冲着女伴笑了笑。

    女伴眨了眨眼睛，眼神中的好奇瞬间化成了知趣。

    "你先回去吧。"

    2

    顾擎宇简直是迫不及待给陆见驰打电话。陆见驰接得倒是很快，但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一听就不是在海上。

    "喂？"陆见驰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背景是仪器运行的轻微嗡鸣，甚至能听到纸张翻动的窸窣声。

    顾擎宇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他手指在屏幕上轻轻一滑，将通话模式从音频转为视频。

    视频接通的刹那，实验室顶灯冷白的光晕漫过屏幕------陆见驰正坐在书桌前，桌上堆满了小山似的资料和摊开的厚重书籍。视频边缘露出半截咖啡杯，杯口还氤氲着些许淡淡的热气。

    "怎么这个点打电话？"陆见驰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来，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目光甚至没离开手里的文件。

    "你还在实验室？"顾擎宇盯着他泛青的眼底，"都这个点了。"

    陆见驰还在实验室，沙滩上那个强势的主导者不是他。顾擎宇觉得匪夷所思，苏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敢在外面偷吃？这让他觉得荒诞又离奇。

    顾擎宇又点了根烟，他深吸了一口，定了定神，说道："宴会刚回来，没注意时间，顺手就拨过去了。临床试验一期要出结果了吧？"

    "是。"陆见驰简短的回答。

    "不容易，这都好几年了。还要多久？好一段时间没有聚一聚了。"顾擎宇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随意，仿佛这真的只是一个寻常的问候电话。

    "再看看吧，现在还不能确定。"陆见驰心不在焉地回应，注意力显然全在眼前的实验数据上。

    顾擎宇心一横，决定再探一步，"你这样整日埋头实验，苏皖没意见？"

    "她能有什么意见。"陆见驰倒是挺有自知之明，"她巴不得我一年到头都不回去。"

    顾擎宇的眉头微微一挑，揶揄，"那你倒是挺放心她。你们俩在一起都快十年了吧。怎么听上去还是那么拧巴啊。"

    "六年多。"陆见驰随口纠正。他心道才不是呢………………。不过这种关上门的私密事没必要和顾擎宇分享。

    顾擎宇继续试探："你不行啊，都这么久了还没把人睡顺服。"

    顾擎宇的眼神紧紧地盯着屏幕，捕捉着陆见驰的每一个细微反应。

    陆见驰皱着眉头，脸上露出无奈，"可千万别在她面前说睡啊干的啊，她听到又要生气了。"那语气里，带着明显地纵容。

    "得得得。"顾擎宇无奈地告饶，"这么宠啊，你就没打算换一个？苏皖也快三十了吧。"

    陆见驰终于停下手中的笔，他抬起眼，盯着屏幕里的顾擎宇，若有所思，"你今晚奇奇怪怪的。"

    顾擎宇打着哈哈，掩饰自己："哎，也不瞒你，是其他人打探，问还有没有机会。"

    "没有。"陆见驰毫不犹豫，"你不要瞎搞事。"

    顾擎宇干笑两声，掩饰性地把燃尽的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说道，"行，那你先忙你的，等你好了，我来攒个局。"

    挂了电话，顾擎宇瘫在沙发里，陆见驰对苏皖近乎病态的占有欲，圈子里谁人不知？当初把人扣在观澜别墅几个月不让出门的事，至今还是某些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算什么？顾擎宇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只觉得这滩浑水又深又浑，偏偏还沾上了他的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