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随卿否
5.随卿否
她名乐婉兮,本是中州某都邑钟鸣鼎食之家的嫡女,自幼锦衣玉食,父母爱她,视她为掌上明珠。 然命运陡转,她七岁那年一次外出游玩。贼人趁丫鬟不注意,将她掳走。 辗转几周,她被贼人贩至南州兰陵,卖作一户人家的继女。 这户人家家主性情暴戾,不能人事,常常在外流连,每每酩酊而归,便对妻子与她百般辱骂,动辄拳脚相向。 直到她九岁那年,男人因赌博败光钱财,还惹了当地一名七品官而被罢职,负了债,将她卖进醉花阁。 由于相貌可人,她被老鸨器重,作为下任花魁重点培养,教予她琴棋书画以及房中秘事…… 她无时不在找寻出逃的机会,装乖卖巧,蛰伏数年。 于今日,她找到了。 —— 下台后,乐婉兮习惯性戴上半遮面红纱,面无表情地随老鸨一同去接见了那最后赢家。 见那人侵略性的眼神毫无掩饰地上下扫视着她的身体,她心中只觉作呕,眼中那抹隐晦的嫌恶与暴戾不露痕迹地沉入眸底。 那胖子近距离见到人后,甚是满意,老鸨见其颔首,笑着命两位大姐将人带去沐浴。 卸去那为演出而着的艳装,乐婉兮得以享受这沐浴的片刻清闲。 氤氲水汽中,平日萦绕心头的糟心事短暂间化为乌有。 沐浴了一炷香时辰,乐婉兮收起脸上为数不多的笑意,面色沉静地起身。 随着水花轻溅的声响,她踏出浴桶,用浴巾拭去肌肤上晶莹的水珠,穿好早已备好的素纱罗裙,缓步走入内室。 乐婉兮走到榻边坐下,褪了锦鞋,端坐于床榻中央,安静地望着夜空,宛如一座木雕。 等待期间,她垂眸凝视指尖,烛光在纱帐上投下摇曳的影。 明明正值炎炎夏日,她的手却凉得骇人。 不久,房门外渐渐有了动静,在安静的环境下,咚咚咚的声响渐渐放大,由远及近。 房门霎时大开,一道令乐婉兮厌恶至极的猥琐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呼哼…嘿嘿嘿,小美人儿,嗝…等爷许久了吧?” 那胖子发出阵阵急促的喘声,用脚合上门后,便迫不及待地大迈步子朝她走来,口中哼唧着一些不堪入耳的yin语,犹如一头发情种猪般。 乐婉兮只觉度日如年,随着对方步步逼近,因紧张而生的艳色漫上她的颈边,纤指不禁拽紧了手中的玉簪。 等到那猪手即将摸上她肩膀的刹那,乐婉兮忍无可忍,眸底的戾意彻底爆发,回眸时,带着左手攥紧的玉簪向对方侧腹用力刺去。 一阵剧痛袭来,胖子的酒意瞬间被冷汗冲散大半。 他后知后觉地低头,唯见一抹刺目猩红,正从玉簪上蜿蜒而下。 “cao,贱婊子,你敢!” 顾不上伤痛,胖子俨然被愤怒冲昏头脑,失了智。 他将对方强行按在床榻上,龇牙咧嘴地yin笑,横rou堆满脸上,不顾乐婉兮的反抗,粗手粗暴地扯着少女的衣物:“喜欢反抗?嘿嘿,等爷爷我来给你开个苞……” 话音未落,便熄在了空气里,那胖子身形一顿,没了支撑倒下,重重摔在乐婉兮身侧。 乐婉兮愣了一瞬,连忙远离了他。 裙摆扫过那瘫软的rou山时,带起一阵令人作呕的酒气。 乐婉兮拭干泪痕,拢了拢被扯开的衣裳,这才警惕地看向来人,却不禁在第一眼被那双眼眸吸引。 一种复杂的情感悄无声息地拂过心头。 “跟我走,我帮你,或是你自行离开,”方晏直视对方,没再压低声线,问她,不待乐婉兮回应,又伸出手放在她面前。 “亦或是,留下来……” 说到这里,方晏不出声了,视线没有移开,言中却是不言而喻。 在方晏说完那一刻,温润的柔荑已然搭在她的掌心。 温热的皮肤相贴处,能察觉到对方身体细微的颤抖。 “我跟你走,”美人的声音轻得几乎要散在风里,“别丢下我。” 尾音紧跟着黏上来,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 方晏唇角微扬,漾开一抹温润笑意,旋即修长的手便已探出。 …… 方晏运起轻功,抱着人儿从窗户破空而入,转眼已回到自己的客房。 迎着美人惊讶的目光,方晏笑着与其对视:“想学吗?” 乐婉兮愣了一瞬,微微颔首。 “再说吧,”方晏将人放下去,直白道,“你现在应该先打好基础,练气入门,再考虑其他,我过会抄录一篇呼吸法给你。” “谢谢恩人,可您为何……?”乐婉兮小 咬了咬下唇,望着方晏,满眼困惑。 乐婉兮心想对方是女子,所求应并非美色。 可如今,她空有这皮囊,除此之外,唯有随身携带的珠宝首饰。 她暗自苦笑——对方又怎会为这点俗物? “很喜欢你的眼神?这不重要。还有,不要叫我恩人,唤我方晏便好。” 【可我过意不去……】 见过太多形形色色的人,乐婉兮还是第一次看不懂人心,也可能是以往的人在她面前根本不屑于掩饰内心最真实的欲望。 而方晏这边却在为另一件事犯难:人是带回来了,但有个问题——她定的是单间。 就算对方不介意与她同睡一塌,可她在意啊,她怕自己定力不行,再者睡不着。 对自己颇有自知之明的方晏轻声叹息,无奈道:“你睡榻吧,我打地铺。” 乐婉兮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旋即心中冒出更多疑惑。 不过,她暂时歇了心思,连忙推拒道:“不行,您救了我,我怎么能让恩人睡地上。” “乐姑娘,我心悦于女子,与你同睡一塌,难免会失眠。” 不想再与对方争辩,方晏耿直地将心思托出,便不再说话,补充一句浴袍在登东,转头铺床去了。 而乐婉兮呢,则是被对方的虎狼之词给怔住了。 没曾想到,对方的目的原来真的是她最先排除的那个…… 见方晏没再理会自己而是在专心打地铺,一股莫名的情绪从她面上闪过。 乐婉兮摇了摇头,不在多想。 去换好浴衣回来后,乐婉兮回来时便见方晏早已更衣,就地睡得香甜。 “……” 她忽然觉得,即使同榻而眠,这人肯定不会做出什么逾矩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