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米(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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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大营时,他晕晕乎乎产生了一种幻觉,周是的目光,是不是在他身上多停留了一瞬? 回到府中,魏绪将三份米样倒在白瓷盘里,指尖细细搓揉,一股极淡的陈腐气钻进鼻腔。 质地不对。 他捻了一小撮放进清水碗里。水面浮起一层浑浊的白沫,碗底沉着几粒灰黑杂质,比沙子还小。 这不是单纯的次等粮,这是用陈米、碎米,甚至……他不敢想下去,用一种特殊的白色石粉混合了劣质米,伪装成新米的样子。 他立刻派人将另一份样本,秘密送去给城南一个相熟的老粮商。 粮商看了一辈子粮。一个时辰后,下人带回口信,只有四个字: “猪狗之食。” 东隅坐在书房里,激动地仰天长叹。 士兵们会生病,会虚弱,会怨声载道,不满,会变为怨恨,忠诚,会像这些劣质的米一样,慢慢地腐烂,崩解。 等到那个时候,密谋的叛党只需要站出来,给这些饥饿、愤怒的虎狼,一顿真正的饱饭,一些微不足道的赏赐,再许诺一个把她们当人看的未来…… 饲虎狼。 不是用上好的血食把它喂饱,让它满足,而是用劣食和饥饿去折磨它。 然后,在最关键的时刻,抛出一块rou,被折磨得奄栩一息的猛兽,就会爆发出最疯狂、最致命的忠诚和力量。 优质军粮,一部分被假充贡米;另一部分,则可能直接供应给了私下控制的某些军队,或为养出另一支刀。 而军仓里被换走的窟窿,则用最劣质的陈米,甚至混杂了大量沙土、谷壳的沙粮来填充。 根本不是为了钱。 钱,只是副产品。他们真正的目的,是在贪污腐败的掩护下,蛀空帝国的根基,掌控军队的命脉。 这是一场用粮食发动的,无声的叛乱。 魏绪想起了英招口中那碗馄饨。 摊主偶然捡到了米,民众一拥而上,从此低头看路。这些小民生计,现在想来,那正是这整个阴谋中,最不起眼,却也最真实的一处泄露。 叛贼在进行如此庞大而持续的以玉易沙cao作中,必然会产生损耗。在分装、转运、甚至她们集团内部消耗寒潭玉粒的过程中,难免会产生一些碎米、陈米,或者品相不够完美、无法卖出高价的边角料。 这些残次品对于她们庞大的计划来说,是九牛一毛,但直接丢弃或掺杂在劣质军粮中,都可能因为贡米特殊的品相而引人注目。 要是她们彻底销毁它的物理形态呢? 将这些碎米、次品米研磨成极细的米粉,或者熬煮成浓稠无渣的米浆。然后,小批量、分散地处理给京城里那些的大大小小酒楼。酒楼得了便宜,只会觉得是某种上等米粉,用来给大骨汤增稠增鲜,是再好不过的秘方,绝不会去深究其来源。 这既能为她们换回一点微不足道的零钱,更重要的是,它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物证销毁得干干净净。 谁会去怀疑一碗馄饨汤里的秘密? 何其精妙,又何其狠辣。 价值连城的贡米,被榨干了最后一丝价值,连残渣都变成掩盖罪证的尘埃,悄无声息地融入了玉京城的市井烟火之中。 他抬头望向窗外,皇城的方向,灯火辉煌,如在云端。 他手里握着一把足以撼动国本的剑,可他该刺向谁? 会是他从十年前就关注的那个人吗? 魏绪去了李庸的官署。 周红接过监察御史魏绪的奏本,随手翻着。 慢慢的,她嘴角的笑意一丝丝收了。 啪! 奏本重重合上,脆响抽在寂静的朝堂上。 周红抬眼,没有怒意,但也没有悲情,只是漠然。 “你们究竟要害得孤多惨,”她在高处诗人般走了几步,突然拔出佩剑,指腹贴着剑身,脸上有一种被掏空了所有热情的孤寂,“孤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孤闻北境有狼,毛色藏于雪,利齿隐于喉。你们日日苦谏,却不见陈人秣马之刃,早已抵孤咽喉,凉得很。” “诸位爱卿,你们说,国库空虚,历经数年休养,才稍有盈余,不可轻动刀兵。你们说,百姓厌战,需安抚民心,不可再添兵祸。你们还说,北陈新君孱弱,正忙于内斗,绝无南侵之意,当以和为贵,静观其变。” 她每说一句,所有人都茫然一分,大家看向魏绪,可魏绪头低着,亦看不清表情。 女人话语中含着淡淡讥诮:“听起来,真是字字珠玑,句句为国。孤差一点,就信了你们这番老成谋国之言。” “爱卿们知道问米吗?” 她怜惜地唤出老臣:“商太常,你是天底下中读书最多的人,你来说。” 头发花白的商良科缓缓出列:“问米者,北陈巫觋之术也。以米为枢,召亡者之魂,通幽明之隔,俗谓落神,降僮。” 她顿了顿,见白虹并不语,便更细致地说了下去:“其术之要,在米通阴阳。魂附米母,米辄异变。或结霜雾,或现纹裂,女巫观米象以判吉凶。升米为祭,饱馁幽魂。陈人云,黄泉饥馑,粒米胜金,故以米安鬼,始能言事。此俗肇自楚越巫风,《礼》言,重黎绝地天通,而野老终存问鬼之术,米本五谷之常,然俗信其聚天地生气,可贯幽冥,故衍为秘法。然稽之史乘,多见术者诈伪,君子当明辨之。” 帝王很赞赏,很迷人地笑了笑,然后突然把笑收住,将魏绪的奏折狠狠掼到大殿下:“用来祭祀,祈福国运的贡米,已被大肆运往北境!北陈商贾串通朝廷虫豸,在江南收购贡米!” 魏绪脑中嗡一声,一片血白。 不……不是这样……这根本不是他写的…… 一股寒意,仿佛来自问米召出的鬼魂,从脚底爬上脊椎。 陛下有世间最好的嘴。 魏绪缓缓地,一寸寸低下头颅,将脸上所有的惊愕、恐惧、冰凉,彻底埋进阴影。 “陛下息怒……” “息怒,”周红打断新任丞相司马枫,“你们告诉孤,这是寻常的买卖吗,北陈缺粮,会缺到要用金子的价格来买米吗?她们是为了支撑问米之耗,大唐敬天法祖,贡米之中,蕴含的是一岁丰收之精华,家国社稷之气运。她们用我们的贡米来问米,不是要窃取我们的国运吗。” 朝堂死寂。太傅出列,拱手道:“陛下,巫蛊之说,或有夸大。北陈虽有异俗,但窃取国运,此等说法……恐,恐为空xue来风,无据可考啊。” 太师道:“此事事关两国邦交,非同小可。奏本所言,是否……是否需要再行核实……” 周红提着宝剑走下御阶,寒光迫得几位老臣后退。 “你们是不是还要说陈人购米,不过祭祀问卜,不必惊惶?难道不知道昔年楚王纵越巫采药,三年而江汉妖氛蔽日!你们是不是还要说陈国路遥,其祸难及中州?难道不知道齐侯容莒人私铸厌胜之器,五载而临淄城头遍插玄鸟旗!五十年前的云州之耻,孤只是听先帝提过便久久不能忘记怀,你们这些亲历的老臣反而忘了吗。” “当时,北陈的国师,用无数生灵为祭,大肆问米,为她们的士兵加持了鬼神之力。大唐的女郎,面对的根本不是人,是一群不知疼痛、悍不畏死的行尸走rou。” 周红弯腰捡起那本奏疏,声音陡然拔高:“北陈人人会问米,但她们没有那么多米,竟将手伸到了我朝贡米头上。魏御史的奏本上查得清清楚楚,这些米,最终都流向了北陈,这是用大唐臣民的血汗为她们提供加持。” “届时,”她顿了顿,忧郁地蹙眉,仿佛已经看到了国破家亡,“她们的刀剑将更加锋利,她们的身体将更加坚硬。我们的箭矢射不穿她们的皮rou,我们的长枪捅不进他们的胸膛。我们的女郎,我们的母父,都将被绑上祭坛,成为那些饿鬼的新食。” “猛虎在门外窥伺,不是关紧窗户就能平安的;必须拉开弓箭才能断绝它的祸患。饿狼在四周环绕,不是投喂rou食就能安宁的;应当磨利刀斧才能割断它的喉咙。用巫蛊邪术窃取国家的人,不是一味忍让就能平息祸端的!必须点燃烽火燧烟才能焚烧它的巢xue,爱卿们嘴里天天念着仁义,却想把孤的江山拿去喂狼!今天,孤若再听你们这些父人之仁,大唐的江山社稷,就会被孤亲手推进无底的深渊。这罪孽,孤担不起,”她用剑尖挨个点过面色复杂的官员,“你们,谁又担得起?” 她那颗美丽的头颅猛地一旋,发髻的珠玉流冕像细碎的急雨般敲击着。 她直视以将军赵嫖为首的武将们。 “赵将军。” 赵嫖应声一声出列,单膝跪地,清亮镇静:“臣在。” “传孤旨意,”女人说,“命你为征北元帅,整合三军。三日后,孤要看见你的军旗在城头飘扬。兵部户部,把你们的算盘珠子都拨利索了。若有贻误军机军备军粮者,一律以通敌叛国论处,斩。” “臣,遵旨。”赵嫖重重叩首,身后将领纷纷跪倒附和。 文官们面如死灰。在女帝这番狂风暴雨前,所有规劝都显得无力。 就在军令已下之时,一个优雅的声音,从百官队列最前端响起: “陛下,请三思。” 众人难掩欣喜,百官的首列,清癯如竹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她穿着一身素净的亲王朝服,像是从一幅褪了色的古画里走出来的魂魄,眼神古井无波,正是先帝的同父妹,女帝的皇姨——凭王周兰。 周红唇角微微勾起,仿佛觉得有趣,开口问:“皇姨有何高见。” 周兰躬身行礼:“陛下圣明,洞察北陈狼子野心,臣,并无异议。国运之争,非同小可,此战,或不可不打。” 周红挑眉,不置可否。 “但,”周兰话锋一转,“祖宗之法不可废。我大唐立国以来,凡遇此等关系国祚存亡之大战,尤其是陛下所言,此战非为开疆拓土,而是为破除邪术、捍卫国运的正邪之战,则更需行告天大典,上禀苍天与列祖列宗,以求庇佑,方能名正言顺,师出有名,得六符襄助。” 她抬起头,目光坦然地迎向白虹之目:“兵者,凶器也。三日誓师,未免过于仓促。粮草调度、兵员集结、军械整备,皆需时日。更何况,告天大典,需择吉日,斋戒沐浴,备齐祭品,一丝一毫都马虎不得。此乃敬天法祖之大事,亦是稳定军心民心之关键。若我军未经上天许可便仓促出征,倘若战事不利,岂非更会动摇军民之心,让人误以为我朝之举,未得六符眷顾?” 这番话,句句在理,长者没有反对战争,从如何打赢战争的角度,贴心提出了程序上的必要性。 周红欣赏地鼓起掌来,啪,啪,啪。那掌声空洞而清脆,在死寂的大殿里听着,像三声惊堂木。凭王只是平静地垂首而立。 “皇姨言之有理。那依皇姨之见,这告天大典,该如何筹备?” 周兰似有腹稿:“礼部与钦天监当协力,择定良辰吉日吉日。而大典前的斋戒祈福,最为关键。为表我皇室决心,告慰先祖,臣恳请,由所有皇女殿下,亲往太庙,主持为期十日的祈福仪式。皇女们是我大唐正宗骨血,由她们出面,最能彰显我大唐血脉延续、誓死捍卫社稷的决心。” 朝堂之上,气氛再次凝固。 而女人脸上竟重新浮现出一抹隐秘的笑容。 “皇姨所言甚善,”她缓缓转身,裙裾在地板上拖曳出丝绸的叹息。她走回那高高的御座,坐下,整个人都陷进宝座的阴影里,声音随意得诡异,“传旨,暂缓出征,改为待告天大典之后,择日再发。命礼部、钦天监筹备大典事宜。命皇女佩羊,佩紫,佩媛入太庙斋戒祈福,为我大唐,为我出征的将士,求一个天命所归。” 她的目光扫过周兰,扫过满朝文武,最终落向虚空,声音轻得仿佛梦呓,却又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那就让上天和先祖们,都亲眼看看。这正义,究竟……要用谁的血来祭奠。” 最后,帝王的目光落在了从始至终都如同一尊石像的魏绪身上。 “监察御史魏绪,查案有功,洞察jian邪,赏黄金百两,官升一级,入中书省,参与机要。” 从此便不是一个可以到处言说的御史,而是必须严守机密的中书省官员。 众人叩首:“陛下圣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