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 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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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婚宴的喧嚣如同退潮般彻底散去,载着我们回到市区别墅的车上,是死一般的沉寂。我和谢知聿分别坐在后座的两端,中间隔着的距离,仿佛是无法逾越的鸿沟。他全程看着窗外飞逝的夜景,只留给我一个线条紧绷的侧影。 车停在别墅门前。我率先下车,没有等他,高跟鞋敲击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清脆而孤寂的回响。我用指纹锁打开大门,走了进去,没有回头。 他跟在我身后,脚步有些虚浮。 这栋房子,是我作为Alpha的独立空间,冷硬的现代装修风格,处处透着疏离感。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的璀璨灯火,却丝毫照不亮室内的冰冷。 我没有开灯,借着窗外的微光,径直走向二楼主卧。他沉默地跟在我身后,像个幽灵。 在主卧门口,我停下脚步。他也在几步之外站定,高大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有些模糊。 我转过身,面对着他。黑暗中,我们看不清彼此的表情,只能感受到对方压抑的呼吸声。 我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抬起下巴,用一种冰冷而审视的目光,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仿佛在确认一件物品是否被妥帖地运送到了指定地点。 “我们不是在一个房间。”我的声音平静无波,在寂静的走廊里异常清晰。 他身体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没有回应。 我不再看他,推开主卧的门,走了进去。在门即将合上的瞬间,我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动作顿住。 我转过身,从门内的玄关柜上,拿起那瓶我常用的、味道冷冽的信息素消除喷雾。然后,我伸出手臂,将那瓶喷雾稳稳地放在了主卧门外的走廊地毯正中央。 那个纯白色的瓶子,在昏暗的光线下,像一个刺眼的、不容置疑的界碑。 做完这一切,我抬起眼,最后一次看向站在阴影里的他。我的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绝对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封荒原。 “晚安,‘老公’。” 我说出这个讽刺的称谓,然后,“砰——” 一声毫不留情的巨响,主卧厚重的实木门在我身后紧紧关上。紧接着,是“咔哒”一声脆响,内锁落下,将里外彻底隔绝成两个世界。 门外,是长久的、死一般的寂静。 我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全身的力气仿佛在关门的瞬间被抽空。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不是因为激动,而是因为一种混杂着复仇快意、巨大空虚和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紧绷情绪。 我缓缓滑坐在地上,耳朵却不自觉地捕捉着门外的动静。 起初,什么声音都没有。 然后,我听到了一声极其轻微、仿佛从胸腔最深处挤压出来的、破碎的哽咽。 紧接着,是布料摩擦地面的细微声响。 他好像……也顺着门板滑坐了下来。 我们就隔着这扇不过几厘米厚的门板,背对着背,被困在同一个屋檐下,却身处无法交汇的两个世界。 门外,传来了极力压抑的、沉闷的哭泣声。像是受伤的野兽在舔舐伤口,痛苦而绝望。他似乎在用什么东西死死捂住嘴,但那呜咽声,还是断断续续地、固执地钻进我的耳朵。 我闭上眼,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试图用疼痛来驱散心底那丝不该有的、名为“不忍”的情绪。 快意呢?那预想中的、淋漓尽致的复仇快感在哪里? 为什么听着他压抑的哭声,我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我想到几个月前,刚与他相遇的时候…… 如果没有上一世的记忆、没有为了名分大算计,或许我们会有个好结果。 可事到如今,我又怎么能退缩? 这一夜,新房之内,没有温情,没有旖旎。 只有一扇门,隔开了两个破碎的灵魂,以及一场无声的、两败俱伤的凌迟,刚刚拉开序幕。窗外的城市依旧灯火通明,却没有任何一盏灯,能照亮这栋别墅里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20 翌日清晨,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驱散了别墅内的部分阴霾,却驱不散那股无形的低气压。 我醒来时,发现自己竟在门后坐了一夜,四肢僵硬冰冷。门外早已没有任何声息,仿佛昨夜那压抑的哭泣只是我的幻觉。 手机屏幕上,已经堆满了各种推送和好友发来的“恭喜”。我面无表情地点开几家主流财经和社交媒体的头版。 果然,关于那场荒诞婚礼的报道,已经以一种截然不同的面貌席卷了网络。 通稿的标题无不光鲜亮丽: 《谢林联姻,王子公主的童话落幕!》 《世纪婚礼现场,婚戒小插曲见证真爱无畏!》 文章里,我和谢知聿被描绘成情深不渝的爱侣。关于那枚掉落的戒指,通稿里是这般统一的话术:“在交换婚戒的甜蜜环节,一枚承载着无限爱意的戒指意外滑落。新郎谢知聿先生当即俯身,不顾仪态地细心寻找,其专注与急切的神情,深深打动了在场每一位宾客。 这个小插曲非但没有影响婚礼的完美,反而让众人见证了这对新人之间,超越形式的、坚定不移的深情。” 配图甚至精心挑选了一张谢知聿在仪式上微微低头的侧影,光影巧妙地勾勒出他完美的下颌线,那瞬间的沉默与低落,被解读成了“焦急与深情”。 文章最后,还不忘强调两家强强联合,将在多个领域展开深度合作,描绘出一幅商业帝国的宏伟蓝图。 林家和谢家的公关团队,用金钱和权势,硬生生将一场公开的羞辱,扭曲成了一则深情的佳话。 我关掉手机,屏幕倒映出我冰冷的眉眼。 真是……可笑至极。 却也在我意料之中。在这个圈子里,真相永远不如人们愿意相信的“故事”重要。 我洗漱完毕,换上一身利落的家居服,走下楼梯。 餐厅里,早餐已经准备好。谢知聿坐在长桌的另一端,已经换好了衣服,依旧是那种看似随性却价格不菲的打扮。他背脊挺得笔直,正在低头看着平板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正是关于我们婚礼的“佳话”报道。 听到我的脚步声,他抬起头。 不过一夜之间,他仿佛又戴上了那副纨绔子弟的面具。只是,这面具苍白而脆弱,像一层糊得不甚牢固的纸。他眼底有着无法用妆容掩盖的红血丝和浓重青黑,脸色是一种近乎透明的惨白。唇色很淡,却强行勾起一抹漫不经心的弧度。 “早啊,未婚妻。”他放下平板,声音带着刻意营造的轻松,却掩不住底色的沙哑,“看来,我们演得还不错?”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试图用这种玩世不恭的态度,来掩盖昨夜门外的狼狈,来维系他最后一点可怜的自尊,毕竟他真的很会演。 我没有回应他的问候,径直走到餐桌旁,却没有立刻坐下。我的目光落在他面前那杯几乎没动过的咖啡上,又扫过他几乎看不出血色的脸。 佣人为我拉开椅子,我坐下,拿起刀叉,切割着盘中的煎蛋,动作优雅,语气却像掺了冰碴:“演?”我抬眸,看向他,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讥讽,“谢公子还需要演吗?” 他握着咖啡杯柄的手指微微一紧。 我慢条斯理地继续道,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我只是有点好奇,对着那些把你‘焦急寻戒’的深情写得天花乱坠的通稿,谢公子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看下去的?” 他的笑容僵在脸上,那抹强行勾起的弧度变得异常勉强。 “哦,还有,”我像是忽然想起,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目光落在他几乎没动的食物上,语气带着一种虚假的、令人难堪的“关切”。 “下次记得,就算要演戏,也找个舒服点的位置。” 我的视线意有所指地扫过他身上,仿佛能穿透衣物,看到他因在冰冷地面蜷缩一夜而可能酸痛的筋骨。 “毕竟,”我微微前倾,声音压低,却如同最锋利的针,精准地刺向他最痛的伤口,“地板那么硬,着凉了,我这个做‘妻子’的,也是会……‘心疼’的。” “心疼”两个字,被我念得充满了无尽的嘲弄与冰冷。 “哐当——” 他手中的银质餐叉掉落在瓷盘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猛地站起身,动作大得让椅子向后摩擦出尖锐的声音。他脸色煞白,胸口微微起伏,那双桃花眼里,伪装的平静彻底被击碎,只剩下狼狈、难堪和剧烈的痛苦。他死死地盯着我,嘴唇翕动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猛地转身,几乎是落荒而逃地离开了餐厅,将那满桌精致的早餐和他破碎的伪装,一同抛弃在身后。 我平静地用完最后一口早餐,端起牛奶喝了一口。 窗外的阳光正好,却照不进这栋房子的心底。 羞辱他,并没有带来预期的畅快,反而像饮鸩止渴。 但,这只是开始。 在这场互相折磨的婚姻里,谁先心软,谁就万劫不复。 21 婚礼结束后的几天,别墅如同一座华丽的冰窖。我和谢知聿维持着一种诡异的平衡——他住客房,我住主卧,除了必要的碰面,比如双方家长来电要求“共同”接听以示和睦时,我们几乎零交流。他依旧每天出门,将自己打扮成那个风流倜傥的谢家公子,试图在人前维持最后的体面。但我能看出,他眼底的青黑越来越重,脸色也日渐苍白,那副纨绔面具戴得越来越吃力。 这天晚上,我因为一个跨国会议在书房待到深夜。回到卧室时,经过他的客房,发现门缝下透出灯光,里面隐约传来压抑的、断断续续的闷咳声。我没有停留,径直回了主卧。 后半夜,我被一种不同寻常的寂静惊醒。不是真的安静,而是一种……仿佛连呼吸都变得极其微弱和艰难的寂静。一种莫名的不安驱使着我起身,鬼使神差地走到了他的客房门外。 里面没有任何声音。我犹豫了一下,抬手敲了敲门。 没有回应。 “谢知聿?”我唤了一声。 依旧是一片死寂。 那种不安感骤然加剧。我尝试拧动门把手,门没有锁。 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混杂着冷汗的味道扑面而来。房间里只开着一盏昏暗的床头灯。谢知聿蜷缩在床边的地毯上,身体痛苦地佝偻着,像一只被无形之手捏碎的虾米。 他显然是从床上滚下来的,被子凌乱地拖曳在地。他穿着单薄的睡衣,后背已被冷汗完全浸透,布料紧紧贴在皮肤上,勾勒出他因剧烈疼痛而紧绷的、微微颤抖的背脊线条。他的脸埋在臂弯里,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用力抵在腹部的手臂,指关节因为极度用力而扭曲泛白,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似乎在极力忍耐,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只有那无法控制的、从喉咙深处溢出的、破碎的喘息和细微的呜咽,证明他还清醒着,正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谢知聿!”我心头一紧,快步上前蹲下。 听到我的声音,他身体猛地一僵,几乎是本能地,试图将身体蜷缩得更紧,把头埋得更深,仿佛这样就能在我面前隐藏起所有的狼狈。他试图用手肘撑地,想要靠自己站起来,维持那可笑的自尊,但这个微小的动作却像是扯断了某根紧绷的弦,更剧烈的疼痛席卷而来,让他瞬间脱力,重重地跌了回去,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带着泣音的痛哼。 “别……别管我……”他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带着哀求,更多的是难堪。 我没理会他的话,伸手想去扶他。指尖刚触碰到他的手臂,就感受到一阵guntang和剧烈的颤抖。他在发烧。 “你……”我的话噎在喉咙里。借着昏暗的灯光,我看到了他侧脸露出的部分——嘴唇是失血的灰白,下唇却被他自己咬出了一排深陷的、带着血丝的牙印。额前的黑发被冷汗浸透,黏在皮肤上,脸色是一种近乎死寂的惨白。 不能再耽搁了。我立刻起身,打电话叫了救护车,同时通知了他的司机和助理。 在整个过程中,他始终蜷缩在那里,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在与疼痛对抗。偶尔因为一阵无法忍受的痉挛,他会发出极轻的、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抽气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弹动一下,随即又被他强行压制下去,只剩下无法抑制的、细微的颤抖。他那高大的身躯此刻看起来无比脆弱,仿佛随时会在下一波疼痛中彻底散架。 救护车很快赶到。医护人员将他挪上担架时,他已然有些意识模糊,但即便如此,当医护人员试图解开他紧按着胃部的手进行检查时,他依旧下意识地抵抗着,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不愿暴露弱点的本能。 我跟着去了医院。 急救,检查。我在走廊冰冷的塑料椅上等待着,空气中消毒水的味道浓得令人作呕。时间过得异常缓慢。 不知过了多久,医生拿着诊断书走了出来,脸色严肃。 “谁是谢知聿的家属?” 我站起身:“我是他……妻子。”这两个字出口,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艰涩。 医生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明显的责备,将诊断书递给我。 “急性胃出血,伴有应激性溃疡。出血量不小,再晚送来一会儿后果不堪设想。”医生的语气很重,“病人长期精神高度紧张,焦虑症状明显,严重睡眠不足,再加上……”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着我,“近期应该有过度饮酒和重大情绪剧烈波动的历史吧?胃黏膜损伤非常严重,身体耗损极大,简直是在透支生命!” 医生的话像一把锤子,砸在我心上。诊断书上那些冰冷的医学术语,此刻却像是最严厉的控诉。 长期精神紧张……焦虑……严重睡眠不足……过度饮酒……情绪剧烈波动……透支生命…… 每一个词,都像是一块沉重的石头,接连不断地砸向我。订婚宴那杯威士忌,婚礼上那枚滚落的戒指,新婚夜门外的哭泣,清晨餐厅里我那冰冷的“心疼”……一幕幕在我眼前飞速闪过。 我跟着护士走进病房。 谢知聿已经输上了液,脸色在病房白炽灯的照射下,苍白得几乎与床单融为一体。他安静地躺在那里,闭着眼睛,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浓重的阴影。即使是在昏睡中,他的眉心依旧微微蹙着,仿佛连梦境都充满了不安与痛苦。 我站在床边,看着他那张失去了所有伪装的、无比安静又无比脆弱的脸,手中那张轻飘飘的诊断书,此刻却重逾千斤。 我一直以为,复仇是让他体会我前世的痛苦。 可当他真的以这样一种惨烈的方式倒在我面前,当医生那句“透支生命”在耳边回响时,我发现自己并没有感受到预期的快意。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迟来的恐惧,以及一种更深的、让我无所适从的茫然。 我对他,究竟做了什么? 而他和他的家族,背后又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真相? 病房里只剩下仪器规律的滴答声。 我看着他那张苍白的脸,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这场我以为掌控一切的复仇,或许从一开始,就走向了一个我无法预料的,更加黑暗的方向。